&斛律征说只要是马儿总有发情的时候,过了这阵新鲜劲儿,还得回来跟弟兄们混。而后他在马上扭着腰,神情夸张地唱起来:
哥骑马儿走山腰,
山腰长满芨芨草。
哥心痒痒呀,
不是因为草。
然后又故意吊尖了嗓子学女人声音:
妹在山头等哥来,
蜜蜂来了哥没来。
蜜蜂知道妹是花啊,
哥哥为啥还不采。
唯恐人家听不懂深意,又重复了一边:
蜜蜂知道妹是花啊,
哥哥为啥还不采。
当兵的纵情想象,哄堂大笑起来。
带着小俏,大家走不快。
其实郭旭内心一点也不急着赶回长安。他愿意这样永远走在小俏的马车旁。马车窗帘垂着,小俏间或会拉开帘子往外看,冲他轻轻一笑。这一笑对于郭旭的意义,就好比太阳光对于星星的意义。星星以此闪耀一夜,郭旭也以此滋润一路。
往常赶路,郭旭会和弟兄们并辔而行,一路说笑,这一次却是孤悬在前头,像是挂在了马车上。斛律征、绿豆和疯子远远跟着,小声取笑他。疯子说看见没,这就是所谓重色轻友。绿豆说这还没过门呢就已经拴在女人腰带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惧内到何种地步。斛律征说只要是马儿总有发情的时候,过了这阵新鲜劲儿,还得回来跟弟兄们混。而后他在马上扭着腰。神情夸张地唱起来:
哥骑马儿走山腰,
山腰长满芨芨草。
哥心痒痒呀。
不是因为草。
然后又故意吊尖了嗓子学女人声音:
妹在山头等哥来,
蜜蜂来了哥没来。
蜜蜂知道妹是花啊。
哥哥为啥还不采。
唯恐人家听不懂深意,又重复了一边:
蜜蜂知道妹是花啊,
哥哥为啥还不采。
当兵的纵情想象,哄堂大笑起来。郭旭转过脸去想骂一嗓子,但是一看他们在马上前仰后合东倒西歪的样子,再想想斛律征小调里男女打情骂俏的样子,自己也忍俊不禁地笑了。
小俏在车里,竖着耳朵听斛律征的歌词。以南人诗情度量之,觉得虽然粗鄙。但自有一股清新豪纵气象。末一句已经做了文饰,求双关意趣,但已然大胆到令小俏脸红的程度。斛律征这个人,她曾在阿薄干帐篷里见过,大致知道他救过阿薄干的命,后来被俘虏,没想到现在已经是郭旭的朋友,正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护送自己,不由感慨人与人的往来瓜葛一言难尽。事与事的脉络因果兔起鹘落。想到自己即将对郭旭摊开的血泪往事,既凄凄,又惴惴。
太阳偏西的时候,人马在华县以西一个叫迎驾的大镇止步。不知道往昔这里迎接过什么大人物。反正今夜郭旭一行就算大驾了。孰料到驿站一看,大驾岂止一家,所有房间都住满了从江东来的各路军政官差。郭旭虽然大小也是个官儿。但势不能把一个更小的官儿揪出房子,悍然鹊巢鸠占。
只能投客栈了。镇上两家客栈。一家客满,连柴房都收拾出来住人了。照此推理。另一家也紧张。果然,伙计说军爷你动作快点,本来备用了一件房,预备有你这样的官家人缓急入住,不过刚有人去找老板理论了,想住那间房。
郭旭找到老板的时候,后者正在和一个老人说话,老人身边有一个女子,长得非常漂亮,郭旭瞥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第二眼发现她的腰身有点怪,看颈项和肩膀,看手脚,都应该是一个极其苗条的身材,小腹却偏偏隆起。再一想,这是一个已经出怀的孕妇。客栈老板说本来这间房是预留给官家的,既然你带个孕妇,我就破例给你。这间房的床倒是足够两个人住,可这么大的女儿吗,怕也是不方便和当爹的睡一张床吧。孕妇听了,低下头去。老者略带尴尬地说只要我女儿有地方睡就够了,我连屋子都不用进,屋檐底下眯一宿就行。郭旭一看这阵势,知道自己不能和孕妇争抢房间,只能让小俏在车上对凑一夜了。才跨出门槛,心思一动,转身对老者躬身施礼:
&妹妹今夜也无处下榻,那两个不能让她和你女儿住一间房,相互也可以有个照应。”
老人一看郭旭的盔甲,转头看了看那个孕妇,说女儿你看合适吗。嘴上虽说女儿,身子手脚却是非常拘谨,神情也格外谦卑,连郭旭这样粗心的人都注意到了。再想到做父亲的固然不能和女儿睡同一张床,可连同一间屋子都不住,未免过于古板。
孕妇瞅了一眼郭旭的面相,又瞅了一眼他腰上的剑,略略踌躇,轻声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就让你妹妹和我住吧。
小俏骨子里不愿意和一个陌生人住在同一张床上,但已经在车上颠簸了一天,真要是在车上蜷缩着睡一夜,想想都难受,加之不愿意拂了人家的好意,不希望郭旭觉得自己难伺候,便答应了。
两个女人一见面,彼此都觉得对方干净漂亮,睡同一张床并不委屈自己。寒暄几句后,小俏眼皮子打架,先睡过去了。半夜里,她被嘤嘤的哭声惊醒,以为自己在梦中,但那哭声至为清晰,绝不是梦的感觉。
身边那个孕妇,背对着小俏,在哭。
小俏犹豫片刻,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妹,你怎么了?”
说是孕妇,其实不过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此刻转过身来,拽着被子擦眼泪,一边说惊扰了姐姐。还望海涵。说完转过身去,摆明了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