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又听见绾云说:“我绾云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害你是怕你抢走王爷的宠爱。如今王爷虽然不在了,我设计害你的事却是不争的事实。你要怎么惩罚我尽管说,就算是要我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安歌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早在九王府那日的赏菊宴上,我就说过,你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陷害我的事不怪你,我知道是谭与白出的主意。再说,我不也没事么。”
良久,绾云才“嗯”了一声。
先一步去了宣雨斋拿行李的袁起禄已经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包裹,里头都是昨晚安歌收拾好的衣服,他走过来问安歌道:“走吗?”
安歌应了一声,又深深地忘了绾云一眼,道:“多保重。”
绾云点点头,目送着二人出了七王府的院门,她才又转过身,一点一
点地,抚摸着院落的墙壁,往深处走。
葡萄藤下,她曾坐在殷的怀中撒娇,问他到底是她好看,还是天汇轩新来的那个歌姬苏媚儿好看……
影壁前头,殷站在那儿挥手叫她过去,神神秘秘地从背后拿出一根玉簪,说是看见就想到了她,可拿出来的时候却发现,玉簪早已在路上折断……
缺了一角的石桌旁,她曾瞧瞧走到殷的身后捂住他的眼睛,像孩子般的问他:“猜猜我是谁呀……”
所有美好的往昔,不过就是黄粱一梦。
如今,梦全碎了。
绾云突然蹲了下去,将脑袋深深地迈进臂弯中,无声地哭了出来。
从七王府出来,安歌让袁起禄先拿着七王府的那些书回了之前的住处,她一个人去了邸报府。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点子被张洛儿抄袭了,就是那日在将军府上随手记下来的几个点子。
张洛儿拿她的点子重新写了一个话本,已经在邸报上刊印了三章了,刘咏絮还对她赞不绝口,说最近宫里的娘娘对这个新话本都很喜欢,都快忘了之前安歌写的那两个话本了。
张洛儿就在一旁假惺惺地说:“都是刘大人教导有方,不然洛儿哪里会写什么话本啊。”
“你不会写,你便偷我的?”安歌看不惯她做作的样子,手中还举着一册邸报,冷冷地问她。
张洛儿嘴巴一扁,眼眶一红,“啪”的一声跪地上就哭:“安姐姐怎能说这样的话?妹妹不如安姐姐有天分,绞尽脑汁才写出了一个看得下去的话本,本也只想着能赚到钱糊个口便是了,从未想过和安姐姐争什么,安姐姐却是要一点儿余地都不留给妹妹了么?”
“谁跟你姐姐妹妹的,恶不恶心!我可不和贼做姐妹!”安歌又看向刘咏絮,特别刚硬地指着地上跪着的张洛儿道,“刘大人,这话本偷了我的点子,你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恕我无法继续在邸报府待下去了。”
刘咏絮拧着眉头,似乎有些为难。
张洛儿可怜兮兮地看着安歌:“安姐姐凭什么空口白牙的侮辱人清白?”
余圆圆跟着和事道:“安歌,算了吧,你这么聪明,肯定还能有更新的点子,就让一让洛儿吧,若是拿掉了这个话本,她就没饭吃了。”
安歌没听她的劝,冷冷地看着刘咏絮。
刘咏絮犹豫半晌,道:“这多大点儿事,就算用了你的点子又怎样……”
安歌一听这话,也没说什么,扭头便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听见偏厅里刘咏絮有恃无恐的声音:“她还会回来的,她现在又不是郡主了,离了我们邸报府,她一个人在京城上哪儿赚钱吃饭?她一个好人家的女儿,还能出去抛头露面不成?”
安歌拧了拧眉头,本来还想着就像上次一样,找机会缓和一下,如今看来,完全没有任何缓和的必要了!
他刘咏絮是不是忘了,邸报府是如何一步一步从当初人人都嫌弃的样子走到今日扬名京城的!邸报府没了她,是他们的损失!
安歌沉着脸在邸报府门前沉思片刻,突然转身,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