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帼英的马名叫奔兔,是一匹久经沙场的良驹。
火儿还是个牙口未齐的小马,虽然一骑绝尘,但是全凭一腔孤勇,跑着跑着就放慢了脚步,并非是它跑不动了,而是火儿迷茫了。
它在哪儿?它要去哪儿?
它不是应该踹飞那个扯它耳朵的家伙吗?
奔兔追上火儿的时候,火儿已经停下来了,它掉转马头,准备回去报仇。
奔兔一闪身,挡住了火儿的去路。
按理说火儿看到奔兔这种老江湖,是应该避让一二的。
可是火儿一直被圈在马场里,它不懂外面的世界有多么残酷,当然也不懂江湖规矩。
于是火儿果断做出反击,它很生气,它要去踹那个扯它耳朵的家伙,于是火儿,一匹小马,如同一头愤怒的小豹子朝着奔兔撞了过去!
奔兔经验丰富,眼看火儿撞过来,它急忙向一旁避去,火儿就如同一团火球似的冲了过去。
马背上的樊帼英和沈彤全都松了一口气,正想继续去追,可是跑过去的火儿忽然又折回来了。
怎么回事?
奔兔不明白。
樊帼英和沈彤也不明白。
可是很快,她们就明白了。
火儿如同一头喷火的小龙,向着坐在樊帼英身后的沈彤而去。
就在刚刚,火儿认出了沈彤!
沈彤忽然懂了,得罪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得罪了一匹马。
有理说不清,想要休战也不行。
天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认死理的马啊!
情急之下,沈彤不想连累樊帼英和奔兔,眼看火儿的鼻子里的热气已经喷到她的脸上,沈彤忽然从马背上跳了起来,一个飞身,抱住了火儿的脑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后面赶过来的萧韧大吃一惊,他高声大喊:“火儿不要!”
可是已经晚了,火儿拼命甩头,沈彤小小的身躯被它甩成了一条直线,但是她的手却紧紧抱着火儿的脖子。
粗砺的马棕磨擦着她的手心,沈彤一遍遍地叫着火儿的名字。
可能是听到了萧韧的喊声,也可能是火儿感觉到身上那人并没有恶意,它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可就在这一刻,沈彤再也支持不住,手上一松,如同一个布娃娃般的飞了出去。
萧韧和樊帼英几乎同时从马上跃下,扑向沈彤。而沈彤也在落地的一刹那,她使了个巧劲儿,虽然摔在地上,但是并没有摔伤。
“你没事吧?”
“还能起来吗?”
萧韧抢在樊帼英之前,把沈彤扶坐起来。
“我没事。”沈彤笑了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火儿看到萧韧,怒气渐消,但依然爆燥,它在原地打着转儿,把马蹄跺得哒哒作响。
沈彤走到火儿面前,忽然一个飞向,跃上了火儿的马背。
火儿愤怒了,身子一偏,试图把沈彤甩下来,沈彤却紧紧抓住它的马鬃,火儿上下跳跃,继而狂奔,沈彤伏在它的背上,她的身体有几次差点就被火儿甩下来,她只能像刚才一样,用双手抱住火儿的脖子,任火儿如何折腾,沈彤就如同大海上的一片落叶,任海浪翻滚,惊涛拍岸,落叶起起伏伏,却从未被海涛吞没。
樊帼英看得心花怒放,马背上的那个小姑娘太令她满意了,那天秦王府出事的时候,樊帼英和众女眷们都在揽月阁,她只是留意到钟陵县主出去了,并没有看到沈彤也不见了。
后来有内侍过来,说钟陵县主身体不适,提前退席。
那时樊帼英猜到一定有事情发生,但是王府里的人三缄其口,她便没有去问,带头离开了王府。
直到第二天,才有王府的人来向她告知发生的事情,她听说以后才知道原来出了那么大的事。
而直到昨天,樊帼英才从宜宁郡主口中得知,治住假县主,救下秦王这件大事中,沈彤功不可没。
只是那天的事,宜宁郡主没有亲眼看到,她也只是听周铮说起的,她能告诉樊帼英的,只是开始和结尾,至于中间发生的事,她也只能简单带过。
现在,看着远去的一人一马,樊帼英双目炯炯。
这个小姑娘,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在沈彤身上,樊帼英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樊帼英莞尔,怎么会想到自己了呢?自己十岁的时候,可没有沈彤这份气势。
沈彤年幼,身量尚未长成,从她被火儿甩下马背,就能看出来,沈彤没有多少体力,甚至不如普通成年人。
可是,沈彤通体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令樊帼英为之惊艳!
无论她的武功高低,无论她的年龄大小,骑在马背上的沈彤,就如同一座山,有秀岭,有险峰,有青翠如烟的美景,又有怪石嶙峋的峥嵘。能令文人雅士诗词歌咏,能令美人水袖做山间舞,可又能挡住胡虏铁骑奔腾,万马奔腾如海。
樊帼英忽然抚掌大笑,笑声在空阔的山路上回荡。
萧韧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他没有像方才那般疾追而去,也没有惊慌失措,担心火儿会伤到沈彤,他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一人一马由大变小,最后变成两个小小的黑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山路上由远而近,走来一骑。
说是走的,就的确是走。
那马走得很慢,马背上的人娇娇小小。一人一马,悠闲自得,像是在观看山路两边的风景。
这时,周铮和宜宁县主、蒋修杰、岳阳也追了过来。
他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