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没有署名,看新旧程度也并非古画。
既非古画也非名画,可是这样的一幅画却挂在书房里最显著的地方,与书房里那些价值不菲的摆设形成了对比。
要么是萧长敦自己画的,要么就是......
萧长敦发现沈彤正在凝视着墙上的那幅画,他微微眯起眼睛,问道:“沈姑娘可是觉得老夫的这幅画有何不妥吗?”
沈彤转眸一笑,双瞳宛若两颗黑曜石熠熠生辉。
“这幅画出自大行皇帝之手?”
声音清悦,还带着小女孩的甜糯。
“沈姑娘好眼力。”萧长敦的话意味着默认。
沈彤微笑,道:“真巧,我今天要带给国公爷的那句话,便是与大行皇帝有关。”
萧长敦脸上的笑容隐去,他正色道:“沈姑娘一直住在西北,于京城之事只是道听途说,莫不可人云亦云,有些话事关重大,不是随口能说的。”
“大行皇帝没有死。”
沈彤一语道出,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四周的空气如同凝固。
萧长敦没有说话,他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
若是在平时,以他这个岁数,绝不会用这种目光去看一个女子,可是此时,他已经不想再去顾忌那些礼法,他要把眼前的小姑娘看个仔仔细细,他想要知道这个小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早就从白老爷和文老爷口中,对这个小姑娘有了大致了解。
她救过秦王,她助宜宁郡主守住榆林城,她是秦王府的座上宾,她是柴韫的东家,她还是萧韧最看重的女子。
可是在沈彤第一次出现在定国公府之前,萧长敦对这些全都不屑一顾。
他只是记住了沈彤最后那个身份,她是萧韧最看重的女子。
只要有了这个身份,前面那些就可想而知了。
想来都是萧韧给她镀金的,无非就是想让她给秦王一个好印像而已。
小七看上这个姑娘了。
可是现在,萧长敦不再这样想了。
“你为何要把这句话告诉老夫?是谁让你来的?是萧韧吗?”萧长敦问道。
沈彤抿嘴笑了,她道:“大行皇帝虽然一直没有亲政,可是他也曾经做过一两件与太皇太后做对的事,比如大相国寺的那口大锅。若是他没有半分依仗,也是没有胆量这样做的吧,那么一直以来,大行皇帝暗中依仗的人,就是国公爷您吧。”
萧长敦一言不发,依然注视着沈彤。
这是他与那位的秘密,这些年他深居浅出,没有人想到,他一直都在为那位的亲政在努力,可惜那人既任性又胆怯,到了后期竟然再也不听他的规劝......
见他没有出言反驳,沈彤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其实就在她踏进这间书房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个想法,可是当她看到了这幅画,脑子里便闪过了一个念头,萧长敦才是先帝的依仗!
“若是这世上还有人真心希望先帝还活着,那么这个人就是您。”
沈彤的声音在书房中再一次响起,萧长敦的眼睛朦胧起来。
那个孩子,那个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孩子!
“您和萧二老爷确实是有分歧的,您属意当时的皇太孙,而他却希望秦王能够登上皇位,可是这种分岐却不足以令您杀死亲生弟弟,萧二老爷是自尽!”
萧长敦依旧没有作声,他不知道沈彤的这番话是自己想说的,还是从萧韧口中听到的,如果是这小姑娘自己说的倒也罢了,可如果是小七说的,那么小七是不是已经不再怪他了?
“萧二老爷的那颗人头,不仅是要保住萧家,更是要给秦王敲响警钟,让他不要回京城。”
心里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萧长敦知道,那是悬了十四年的大石。
终于毫无征兆地落下来了。
是的,萧长厚用自己的人头阻住了秦王回京奔丧的步伐,秦王没有回来,他没有跳进杨锋和太皇太后设下的陷阱,那把悬在秦王头上的刀最终没有砍下来。
那时的秦王羽翼尚未丰满,但他手握兵权,实则太祖皇帝的几位皇子之中,太皇太后和杨锋第一个想要灭掉的就是他。
他是太祖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血统高贵,文武双全,太子在世时,就有人曾经提议废长立贤。
当太祖皇帝和太子全都过世之后,太皇太后自是不能再让秦王活着。
那时杨锋悄悄放出太祖皇帝病入膏荒时日无多的消息,而太皇太后则对外声称太祖皇帝龙体康健,只是心痛太子才没有上朝。两边的消息越是不符,秦王便越是怀疑京中出事。
他与太祖皇帝父子情深,那时的秦王只有二十出头,年少气盛,他不听手下谋士们的劝阻,离开西安向京城而来。
京城里,杨锋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秦王来了钻进口袋,可是萧成厚的那颗人头却先秦王一步,出现在京城的城门上。
秦王止步于距离京城五百里的地方,继而连夜返回西北。
直到新帝登基,大局已定,秦王才带着儿子们,奉诏回京奔丧。
只是那时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杨锋,都不能无端给他扣上谋逆的罪名,只能留下他的两个儿子,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京城回到西安,从此以后,秦王再未踏足京城。
而现在的秦王已非昔日可比,现在太皇太后和杨锋想要撼动他已难如登天,除了在他的儿女身上做点文章,他们已经无计可施。
这一切都与萧长厚的人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