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勤是杨家人,无论他投靠崇文帝,还是投靠秦王,他们二人都会吞并他的兵权,一旦杨勤手中无可用之兵,他们还是会灭掉他。所以对于杨勤而言,他不能投靠任何人,只能凭一己之力,杀出重围,不破不立。”
沈彤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萧韧:“方才你说到屠卫,我差点忘了,屠卫与杨锦轩签下一纸契约,虽然杨锦轩已死,但是以屠卫为人,他不会放弃这纸契约,何况他对燕北虎视耽耽,燕北这块肥肉他不会放过。所以即使杨勤不想反,屠卫也会想方设法让他反,在他看来,杨勤离开燕北,便是后晋这些人占领燕北的大好时机。”
这是萧韧没有想到的,秦王当然更不会想到。
萧韧想起了燕北郡王,可惜他太小,也太弱,他虽然已经屯兵两年,但是无论是兵力还是实力,都无法与杨勤抗衡,即使杨勤的主力部队离开燕北,燕北郡王要同时对付杨勤余部和后晋的人,也是难上加难。
“我将此事告知王爷,请他驰援燕北。”萧韧说道。
“不,不行”,沈彤回答得斩钉截铁,她看着萧韧,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小皇帝和崇文帝全都死了,能够名正言顺坐上那把椅子的,除了秦王父子,还有谁?”
萧韧当然想过,但是他和沈彤所站的立场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便也不同。
他是秦王养大的,承蒙秦王教导,秦王对他的影响,不亚于秦王对周铮。
萧韧自是知道,除了秦王父子,能够名正言顺坐上龙椅的,还有燕北郡王。
但是,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都把燕北郡王忽略了。
可事实上,燕北郡王不但还活着,而且他和崇文帝与周铮一样,都是太祖的孙儿,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
“他可有这个想法?”萧韧试探地问道。
他希望燕北郡王没有这个想法,并非是因为他与秦王的关系,更是因为燕北郡王是沈彤的同胞兄弟。
从小便置身于权利圈中,萧韧远比其他人更能体会这件事的可怕。
这是一场角逐,胜者为王,败者不止为寇,还必死。
沈彤却没有回答,一双黑曜石似的眼睛注视着萧韧,像是在等待萧韧自己的回答。
终于,萧韧叹了口气,有些话,他原本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在这个破院子里说出来的。
可是,现在,此时,他觉得他应该说了,否则就晚了。
“彤彤,真巧,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是在京城,现在又在京城遇到了,一晃六年了。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
沈彤有点发懵,说着说着,怎么又说到他们两个自己身上了?
不是在说阿钰吗?
她下意识地点点头:“算是吧。”
她和萧韧相识的时候,她八岁,萧韧十二岁,都还是孩子。现在六年过去了,他和她,已是少年和少女。
见她赞同,萧韧松了一回气,继续说道:“在西北的时候,我们经常见面,我在你家吃过饭,你也在我家吃过饭,我见过你娘见过你弟弟,你呢”
萧韧想说你也见过王爷,认识周铮和宜宁,在萧韧心里,秦王一家子,就是他最亲近的人。
没想到沈彤却主动接过他的话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见过你的大伯,还认识你六哥,嗯,我们扯平。”
扯平?萧韧自动忽略了沈彤提到他的大伯和六哥,可是扯平这个词能用在这里吗?
彤彤,是不是误会了?
“彤彤,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不但青梅竹马,而且我们彼此很熟,所以所以我们”
萧韧的脸红了。
这些话,他在心里反复练习过多次,可是终于说出来时,却忘记他要说什么了。
沈彤用手揉揉自己的脸,完了,真让阿钰说中了!
她仿佛听到来自孪生弟弟得意的笑声。
不过,她心里好像还挺欢喜的。
“萧韧,你喜欢我,是吗?”沈彤落落大方地问道。
“啊?”萧韧吓了一跳,也不知自己是该吃惊还是该高兴,“你知道?”
“我听阿钰说的,我就问你是不是?”沈彤的脑海里浮现出前世的萧韧,换作前世的她,打死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和萧韧说这些话。
“是。”萧韧挺起胸膛,承认又如何,他不是早就想让沈彤知道了吗?
只是没有想到,有人竟然抢在他前面告诉沈彤了。
“嗯,我知道了。”
沈彤抿嘴笑了,然后一溜烟儿地跑回自己屋里,留下萧韧独自一个人站在夜风里凌乱。
她说她知道了,知道以后呢?
萧韧觉得自己像是被吊起来了,上不去,也下不来。
屋里,阿小正和芳菲逗闷子,云七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窗户,她一边吃饭一边看向窗外。
沈彤跑进屋里,阿小连忙站起身来:“沈姑娘,小的把饭菜端来了,灶上的人说了,吃完以后把碗筷放到门口,明天会有人来收拾。”
沈彤点点头,阿小告辞出去。
看着阿小出了门,云七放下筷子,一双星眸瞪着沈彤,灼灼逼人:“那个一脸胡子的家伙看上去不怎么样,你们不合适。”
沈彤:
芳菲给吓了一跳,她是知道那个大胡子是萧韧的,见自家小姐没说话,她便想帮小姐说几句,问道:“娘子,七少和小姐是好朋友,我们在西安时,七少帮了小姐好多忙呢。”
云七伸手关上窗户,对沈彤道:“那人一脸胡子,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