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行至景龙观附近,巧见刑部尚书韦坚自太子车鸾而下,施礼拜别。五人稍有驻足,回避韦坚、太子车鸾远行之后,方才跻身景龙观。
“请。”零叶立地景龙观一隅,耳际松风有声,眼底尽是园内细雪未融。
晁人就在跟前,他手握上佩刀那刹,人便似自这天地间消失。
接着,那细雪飞扬如沙如尘,若非寂夜中铮铮刀鸣不竭,刀光亮如流星飒沓,在黑暗中燃亮又熄灭,你也看不清看不明,这二人短兵交戈,是何等激烈。
零叶微笑上颜,心中快哉,这样干脆利落,速如闪电的刀法,可说与他有异曲同工之妙。
战至酣畅淋漓,双人各自收刀入鞘,立地肃杀天地间,此际仿佛除却彼此外,世间他物,皆为虚空。双人于终了间拔刀出鞘,胜负再此一霎,零叶内积薄发,对抗晁东瀛居合斩,这一声刀鸣,划破长空,在旁人眼中,那刀光相接,竟如朝阳出海,光华万丈。
晁输了,零叶的刀法几近大成。这一战,点到为止,晁收刀入鞘,衣袂稍有破损,面上却带笑,深深鞠躬一礼,以敬零叶。
零叶还礼之后,难得笑出声,开口道,“可惜少了酒,若有酒,真想与晁兄不醉不归。”
“那这不醉不归,鄙人暂且收下,待来日方长,还望李兄莫要忘了,今日同鄙人有此一约。”晁拱手,携晁衡、一杀拜别离去,走的潇洒不带星点尘埃。
于是零叶回过头,见杨慎矜就立地月光之下,静如时光中一片美玉,二人目光相接,杨慎矜的笑颜就温雅上脸,“月色正好,苏子可愿赏脸,咋们酒肆畅饮一番?”
“知我心者,唯汝也。”零叶答罢,虚抬手,请杨慎矜同行。
二人步至景龙观堂下,可见韦坚同皇甫惟明观中急行,零叶拉扯杨慎矜背光中站定,虽听不见二人言语,却能看出其面色古怪,不知讲些什么秘密,小心警觉。
“刑部尚书韦坚,河西、陇右节度使兼鸿胪卿皇甫惟明、东宫太子李亨,一外戚、一边将、一太子,这是要谋划个什么秘密,如此慌张谨慎,真真叫人看不明白。”零叶拂袖,携杨慎矜悄然离去,出了景龙观的门,口中却兀自言语,似笑非笑,似讽非讽,听者自然有心,且见杨慎矜抿唇皱眉,手指关节都捏到发白。
零叶目的即达。
翌日,杨慎矜朝上表奏一书弹劾,状告刑部尚书韦坚,河西、陇右节度使兼鸿胪卿皇甫惟明密谋,有拥立太子篡位之野心,李林甫出列应和,引来龙颜大怒,动荡朝堂。
刑部尚书韦坚,河西、陇右节度使兼鸿胪卿皇甫惟明即刻被捉拿下狱,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杨慎矜人身在朝堂,常年以中立之姿不参与太子党争,他这一书弹劾,可比李林甫直言劝谏来的更加巧妙,更加熨帖。
零叶御座一侧,见此风云变幻时至,虽有利用杨慎矜之愧,但很快即被身处其位的现实所裹挟,认命的将那愧疚之感,哽咽下肚。
李林甫得势,举荐由杨慎矜、王、吉温三人联手审理此案,太子李亨,或将不保。
“郎君,杨御史何故状告太子?此事恐怕是有什么误会……”零叶才将回府,已料定李嫣必来盘问,旋即打断她道,“朝堂之事,你身为妇孺,便不要打听了。”
他知李嫣身为东光公主之女,又与太子韦妃关系匪浅,今韦坚下狱,第一个遭殃的必是韦坚之姊妹,太子韦妃。
“可是韦妃……可是我娘她……”李嫣深知其中利害,却放不下韦氏一族,话出了口,也不知该如何同零叶讲来,她心中既怕言说得多了,惹零叶动怒,又怕母家因此遭受牵连,加之和政为韦妃所养,韦妃与韦坚乃兄妹关系,这中牵扯诸多,很是焦虑。
“东光公主虽为韦氏,却早已嫁作他人妇,至于韦妃,她总归有她的去处,和政嘛……你不必惊忧,她又不是韦妃亲生。”零叶开口,转身拉过李嫣的手,握在掌中,以安其心。
接着门童来报,且闻东光公主驾临。
零叶人就站定廊下,揖手见礼。
“母亲。”李嫣见罢东光,并不行礼,面上忧色,很快为东光平淡的表情所平复,闻东光一句,“进去说话。”
便亦步亦趋,紧跟。
“李郎君在禁,想必辛苦,嫣儿这孩子,从小娇惯,不知深浅,若有失礼之处,你莫要怪她。”东光坐定堂上,话有所指,双目却盯着裙摆看,等着零叶作答。
东光早已料定了李嫣的反应,却对韦坚之事,有所保留。
显然她还不想牵扯进去,东光贵为韦皇后与中宗皇帝之后,庙堂之高,她心中有数。她幼年时见证了中宗皇帝时代的政治斗争,今朝圣君即位后,又被和亲塞外,她并非虚有其表,当年饶乐郡王李鲁苏出妻,而她入主正位,一度被推向政治斗争的旋涡,她早已习惯了朝堂瞬息万变。
于是零叶一开口,对韦坚一事简言带过,轻重有度,“太子府近来必是忙碌了,嫣儿这边,我会看着她,如今正月才过,外头天寒地冻,不易出行,公主不必担忧。嫣儿既然许给我,我自会照看她。”
“李郎君这番说来,我就放心了。”东光听罢,满意零叶的说辞,这就看向李嫣,道,“你夫君令你待在家中,你便莫要出去外头闲逛,你如今生为人妇,不比往日,把心思放在家里,放在自个儿丈夫身上,早些生个孩子,才是要紧。”
东光对李嫣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