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嬉念叨着进入小镇的前后变化,却不察正在暗自生着闷气的司命,陡然见他不语,反觉奇怪:“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忽然想起什么,少嬉大惊一声,隔着桌面伸手就去扒司命衣服,“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你快脱下来我看看,快脱下来。”
司命恍然被惊得一愣,待衣服领口未松,一道冷风灌进来吹醒了涣散的思绪,他方及时反应,紧忙拉住那双胡乱扯着自己衣服的玉手。
少嬉一怔,却见司命脸颊隐现红晕,还道他是因伤势过重发了烧,心下更急,伸手便要探上他的额头。
冰凉玉手如玉丝滑,凉凉的触感碰上有些燥热的皮肤,司命受惊不小,当即一步退后拉出二人距离。
“少、少嬉,你知不知道,女孩子是不能随意扒男人衣服的。”他说得隐晦,两手迅速拢好胸前衣襟,极力平息紊乱的呼吸,却始终低头。
“那又怎么样,你又不是别人。”少嬉浑然不在意,只她近前一步,司命便后退一步,直直逼得司命撞上身后屏风。
少嬉满腹疑惑,可凑得近了些,却瞧见低头的司命面颊微红,灵动的眼珠子转了一转,调侃道:“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一言踩中了司命的痛脚,司命支支吾吾不知从何解释,又见少嬉睁着一双璀璨的眼珠望着自己,心下更是慌乱,如擂鼓般震响。
“不会真是害羞了吧。”少嬉越想越是这么个道理,遂背着手,侧着脑袋,漆黑的眼珠闪着狡黠,俨然是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先休息,我晚点再过来看你。”司命难忍心头那股异样,索性拉开房门,逃也不及地出了房间。
少嬉双手负背,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笑得开怀。
人间时短,光阴亦不过弹指一瞬间。
司命已为上仙之身,早已修得了辟谷,不食人间五谷,即便负伤亦能自行调养生息,假以时日便能痊愈大好。
然少嬉却不同,她尚不足千岁,千年劫未过,素日修行也较散漫,莫说辟谷,就是一顿不吃也够得她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从前在逍遥涧时就老爱捕些弱小动物烹食,就连栖梧也时常感叹,说逍遥涧迟早被她吃空,眼下到了凡间,更是放开一切大吃特吃。
司命素不爱凡间吃食,但见少嬉狼吞虎咽吃得正香,他亦觉得舒坦,时不时为她夹菜倒水,倒是融洽。
下午那番糗事具被二人心照不宣地淡淡揭过,只恶魂之事尚且还无头绪。聚魂幡偶尔红光乍现,起初二人还郑重其事悬在心间,但久而久之似乎麻木,便不再当回事。
皓月当空,白日的喧闹嘈杂似在入夜后都归为宁静,倒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扰得人睡不安宁。
少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侧躺着身,目光正好透过大开的窗棂看向窗外天空。
皓月冉冉,一切似乎宁静安详。少嬉久觉困意袭来,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之际,天空那轮皓月上忽现黑影,一点一点将月光吞噬,整片天空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隔壁房间内,司命也久不成眠,除却心中担心重重,更是身受火雷刑留下的伤口煎熬。虽有紫金丹,但似乎并不怎么受用。
按捺心下烦乱的思绪,司命缓缓闭上双眸,房间一片漆黑,硬逼着自己小憩片刻。
朦胧间似有人轻轻打开房门再蹑手蹑脚地潜入,司命倏然惊醒,心念一转只作假寐。竖耳听着微弱的脚步声渐近,那人在床榻边顿足,只稍息,司命身影一闪已出现在那人身后,以迅雷之势出手扼住来人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