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和唐家,是多年的街坊,胖子他爹卢海福的火暴脾气,在整条花市街上也是出了名了。看眼下的情形,只怕胖子是没好果子吃了。
“唐……唐家哥儿……你……你好了?”卢海福转过脸来,看见竟然是唐旭,顿时吃了一惊,面色也紧跟着一缓。
“昨天就好了,今天便想着出来走走,可巧是出门就遇见了有宝。”唐旭尽量缓和着气氛。
“醒了便好,醒了便好。这几月里,我尽忙着手上的活计,东家催得紧,只能是向有宝问过你几回。”虽然对唐旭康复的神速极是疑惑,卢海福脸上仍是泛出笑来,连连点头。
“多谢卢叔挂念。”唐旭看得出,卢海福的话里虽是客气,却并没有太多虚意。
这几月里,胖子一直朝自家送吃食,卢海福不可能一点不知道,最起码也算得上是默许的。
“你这是要朝哪里去?”卢海福招呼过了唐旭,又把目光转到了胖子身上。面色虽然缓了一些,可泛出来的眼神,仍是让胖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我……我四处走走瞧瞧。”若不是有唐旭站在一旁,只怕胖子当下小腿肚子就该开始哆嗦了。
“平日留你在家也是坐不住,今日里却有什么好瞧的。”卢老爹明显不相信胖子的这番鬼话。
“唐哥儿久病初愈,我陪他走走。”紧急状态下,胖子只好把唐旭拉出来当盾牌了。
事实证明,作为发小,唐哥儿还是讲义气的。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没什么话好说,但是点几下头还是可以做到的,也算是尽到舍身堵枪眼的义务了。
“你可是要去找伙房里的那只虫儿?”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卢老爹虽然不通兵法,却也知道说话直奔主题,一语就戳破了胖子的把戏,达到了射人先射马的目的。
胖子张着嘴巴,一言不发,虽然没有出声,但是态度和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好好的手艺不学,尽想着耍逗那些败家的玩意。”卢老爹气不打一处来,“你也不必去找了,适才已经被我丢进了灶火里,烧了。”
胖子仍然是不敢,也不能出声,但是脸却涨得青红,明显是心疼的肝尖儿痛。心里不住的感慨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虽然从小到大,经历了和自家老爹近二十年的斗争过程,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只想着把蛐蛐藏在伙房的灶边,一来可以给虫儿取暖,二来也可以借机瞒过自家老爹。
却没去想,蛐蛐总归是个鸣虫,既然是鸣虫,暖和起来它就会叫。只要一叫,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你陪着唐哥儿行走,我倒是放心得下。”虽然怒火未消,但是很明显,卢老爹对于唐旭的义气还是给予肯定的。
“可是唐哥儿家里毕竟有吃皇粮的底子,你若是不学了我这门手艺,日后哪里去找吃喝?”卢老爹的脸色很不好看。
唐旭此时虽是有心想要帮胖子敷衍几句,可被牵扯到了日后饭碗问题,唐旭自然也不好多说了。如今这个年代,可不像四百年后,即使再不成事,最后也能送出国去读几年书,没准还能混个海龟博士什么的回来继承家业。
如今这年头,也正和胖子他爹说的一样,如果胖子学不到他的半点手艺,以后想要继承家业根本就是个不可能的事情。
而自己虽然有着多出来的四百年的见识,但是眼下一时间也找不着能施展的地方,更别提说帮着胖子谋出路了。
“今日唐哥儿初愈,算是一桩喜事,我便不和你多说。等过了这两日,你须得收起心性,随我去干些活。”卢老爹多少还是给了唐旭几分面子,丢下了句话,自顾着出门忙去了。
眼看着自家老爹出了大门,胖子才是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一张脸苦瓜样的,朝着唐旭瞅了几眼。
唐旭见了他的苦脸,知道他不是因为吃了训斥,而是心疼那只宝贝蛐虫儿。
胖子他爹的火气虽是火暴,可是连唐旭都见怪不怪了,想来胖子本人更是早就习惯了。
是人总有几分好颜面,之前在酒坊里,话已经是说出了口,没想到如今宝贝虫儿却是被一把火给烧了。
若是隔日里再有人问起来,自己拿不出虫儿来,少不得又要被拿来取笑一通。
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胖子宁可多挨老爹一顿巴掌,也不想被当作笑料。
“眼下时辰还早,要不,再去虫鸟集上瞧瞧?”唐旭知道胖子的心事,见胖子他爹已经出门去了,再次自觉的担负起开导胖子的重任,“你若是不放心,回头寄养在我家灶边便是。”
相比卢老爹,唐旭的观念无疑要先进不少。谁说好玩之人就不能干?玩的好又干得好的人,那才叫人才。
当然,像胖子如今这样,只玩不干也不行,唐旭寻思着找个机会,还是要好好劝导胖子一番才是。
“才了过了端午,早出的好虫,得一只已经是不容易了。”胖子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
“不去瞧瞧哪里知道。”胖子颇有些认命了的态度,唐旭却是不甘心。
不过既然唐旭愿意陪着去,胖子也不会拒绝。两人又转了两条街,到了虫鸟集上寻了一番,虽然也见着几个卖早虫的,可品相却实在不堪,只能拿来赏玩罢了,胖子的神色,也愈发的沮丧起来。
“上回你那虫儿,卖主可说了是在哪里捉的?”唐旭站下脚下,向胖子问道。
“据说是在金鱼池那里得的。”胖子被唐旭问得微微一愣,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