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晕倒多久了?”在护士的引导下,病人被直接推进了洁净室内。徐有容带好了蓝色的乳胶手套,用小手电筒检查着患者的瞳孔反应。“找到家属了么?”
“目前还没有。”跟着一起进入洁净室的警察看上去年纪不大,估计是刚刚警校毕业没多久的小菜鸟。他有些紧张的回答着徐有容的问题,“我们接到报警是20分钟前,也就是大概八点……八点四十左右。”他干脆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记事本,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后确定的点了点头。“八点四十分我们接到电话,五分钟后抵达现场,当时这个人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徐有容做完了基本检查后转身道,“麻烦你和我们的护士走一趟,先给她挂个号……”说到这里,徐有容忽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毕竟这个病人连名字都没有,这个挂号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带着他去就行了。”钟钰自告奋勇,她在抢救室里工作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一看徐有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犯难。“没有身份的患者挂号流程,这个我挺熟悉的。”
无法获得身份的患者其实每年在医院里都能看到不少。这些人里有些是精神有问题的,有些是流浪者,有些则是确实走投无路的。而对于这些患者,如果需要急诊处置,医院仍然会接受他们。并且在一定范围内给予医疗救助。而这个过程,被称为“不明身份患者就诊处置流程”。
需要指出的是,这种紧急服务仅限于需要急诊的患者。病情并不急迫的不明身份患者会被优先送往民政局的救助所,而非医院急诊科。而医护人员在确认送来的患者情况紧急后,会向医务处报告后进行欠费挂号,并且将这名患者标记为“无名氏”,同时在床卡上写明“救助”。如果需要对患者进行急诊检查,也会以“无名氏”的标记进行检查。
而这一系列医疗处置中产生的费用,如果最后确实无法核实患者身份,则会由疾病应急救助基金每隔半年统一支付一次。
钟钰以前在分诊台的时候,就经常处理这样的患者。如今在抢救室里,处理这种情况的能力却一点都没落下。她带着小警察出去挂号,而徐有容则继续检查起了患者的体征。
无名氏的三凹症表现的非常明显。虽然她在急救车上还一直在吸氧,但如今的血氧饱和度却仍然只有92,情况不太乐观。
“现在吸的是纯氧了?”徐有容和小郭确认了一下情况后皱了皱眉,“打电话请影像科来一下,拍个床片看看。”为了抢出一点时间,徐有容一边下达着指令,一边仍然在做着其他的体格检查。“查一个全血,上十二导联,拉个心电图看一下,查一个大生化,加传染五项……”她顿了顿,双手用力拍着无名氏的肩膀,“醒一醒!你知道自己在哪里么?”
无名氏的眼皮动了动,似乎对拍肩还有一些反应。但却始终无法睁眼。
影像科的医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这次来的并不是罗哥,而是另一个姓黄的中年影像科医生。在得知基本情况后,他也戴上了口罩。
“拍一个胸片就可以了?”黄医生很熟练的推来了床旁x光片,他皱着眉头看着患者问道,“要不要等一下做个急诊t?突然昏迷可能是脑出血啊。”
“先拍胸片再说。”上了年资的辅助科室医生对于某些疾病的敏感度确实很高,但徐有容却不认为这位无名氏有脑出血之类的问题。患者两侧瞳孔对光反应好,而且瞳孔也并没有出现散大或者两侧不对称的反应,至少现在脑出血的可能性不大。
床片的结果出来的很快,x光确认患者有一侧肺叶不张,同时在x光片上出现了中肺叶浸润和下肺叶片状阴影的病变表现。
“肺癌?”徐有容皱起了眉头,她对于肺癌的认知远不如其他急诊医生,更不用提和瑞秋相比了——瑞秋是肿瘤科的专家。她稍微思考了一会后,决定叫呼吸内科的医生们来会诊一下。
呼吸内科的主治医生王吟看了一眼x光片,就摇头否定了肺癌这个可能。“边界清晰,不像是肺癌。这是个重症肺炎啊……”他忽然转头问道,“患者的氧饱和度多少?体温呢?”
“体温74c,血氧饱和92。”徐有容答道,“已经在给患者吸纯氧了。”
“重症肺炎的可能性最大。”王吟交回了x光片,“我建议先上抗感染治疗,然后做个痰培养,确认一下感染类型。”
专科医生的建议,徐有容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王吟刚走,拿到了血常规检查报告的徐有容就注意到了报告上的不同寻常之处。“白细胞降低,血小板减少,中性粒细胞降低。”
“上盐酸头孢吡肟,1g,配200l09生理盐水静脉注射。再配一瓶亚胺培南西司他丁钠,1000g,配200l09生理盐水静脉滴注……”她顿了顿,强调道,“亚胺培南后上,注意注射速度。”
盐酸头孢吡肟是第四代头孢类抗生素,针对中性粒细胞降低的感染非常有效。而亚胺培南更是治疗重症下呼吸道感染临床有效率达90的神药。这两种药物都属于临床上“谨慎使用”的控制性抗生素。为了尽量延长抗生素的有效率,降低耐药性细菌诞生的几率,这两种药物平时医生很少会开给患者。而徐有容此时的行为,却实在是不得已的反应。
无名氏的症状表现的非常严重,可如果要等到痰培养的结果出来,那恐怕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就以她现在92的氧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