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家祠堂。
听到门被打开,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进来,被罚守夜的妇人赶紧躲了起来。
这么晚怎么会来了祠堂呢?是在清心庵惹了什么祸被罚了吗?
无眠跪在蒲垫上,对着宫家的列祖列宗正经拜上一拜,开始闭目养神。
前世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来。
宫无双母女的怜爱,夙焱的柔情蜜语,满怀期待的未来,统统化为凄厉惨死!
下一瞬,悠然睁开双目,腥红一片,冰冷彻骨。
她好恨!
躲在暗处的妇人,心下一紧,见宫无眠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甚是心疼,再也忍不住走上前,轻声呼唤:“眠儿……”
阿娘?
宫无眠心里顿生难过,身上的戾气悠然全无,只剩满目悲怜。
这是阿娘的声音。
尽管她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听过了,可还是能够笃定,仅仅是眠儿两个字,瞬间已是泪如雨下。
她好想告诉阿娘,她知道大错特错了。
就在这时,一个温暖的手心覆在头顶,一边摸着她的头顶一边呼唤:“眠儿不怕,不怕,阿娘在。”
宫无眠动了动眼睛,缓缓抬头,又沿着这手看向身侧,面孔突然就入了视线,一时怔住。
“眠儿眠儿?”妇人摇晃了几下宫无眠的身体,可见她还是只瞪着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心里吓坏了,一揪心一用力,一巴掌呼在了脑门上,紧跟着啪嗒啪嗒眼泪直掉:“眠儿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唬阿娘!”
一股火辣辣的疼直冲宫无眠的心,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上被打的脑门,生疼!
见她终于动了,知道疼了,妇人不由得破涕为笑:“你这孩子,吓死阿娘了。”
宫无眠猛然扑到妇人的身上,嚎啕大哭:“阿娘!”
这妇人正是宫无眠的生母,名唤虞容卿,因与大夫人虞容音乃是表姐妹,人称小虞氏。
“眠儿?”小虞氏莫名的身子一僵,上次这般亲密的举动已是半年以前了吧,轻拍着女儿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抖。
宫无眠用力的点头,又是哭又是笑,手臂收紧,收紧,再收紧,却觉得还是不够。
小虞氏鼻子一酸,眼泪也啪嗒啪嗒掉下来,又怕吓着女儿,连着眨了眨眼睛,总算将眼泪压住。
无眠哭的精疲力尽将阿娘轻推开些,盯着阿娘柔美的面孔,猛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带着深深的悔恨和羞愧。
“这怎么还打起了自己?”小虞氏赶紧握住宫无眠的双手,生怕她又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宫无眠向前倾了倾身子,正好将头埋在了阿娘的怀里。
“阿娘!”
“阿娘!”
声声阿娘一声高过一声,只有她知道这一切的来之不易。
若不是她得老天垂怜得以重活一世,阿娘只怕是她一辈子的奢望。
小虞氏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如何也想不到这孩子发生了什么,任由久而未见的女儿紧抱着她。
就在这时,祠堂的门被人推开,无眠转头一看是一直服侍阿娘的宁嬷嬷。
宁嬷嬷红着眼睛走进来,她在外面听到了二小姐与姨娘的真情流露,由衷的替姨娘高兴。这二小姐自从懂事,便被大夫人虞容音宠惯,姨娘十分担心时不时提点,却总是被误会,二小姐更是渐渐疏远姨娘。
“嬷嬷,我回来了。”
无眠朝宁嬷嬷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身子却没有舍得离开阿娘,她知道宁嬷嬷对阿娘好,所以也格外亲。
宁嬷嬷转过头,抹了抹眼泪,以为她说的是回来兰苑。
殊不知,宫无眠这句我回来了,实则已是隔世。
天终于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