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冰冷的刀身终究在心脏咫尺之间,噌的一声上移,贴着耳朵刺了下去。
“大夫人,天黑了,走夜路务必当心。”宫无眠的声音很轻,却足够所有人听到,面上一片担忧,一双眼眸清澈无比。
“什……什么?”虞容音还在震惊中未缓过神,只知道那把刀子没有刺下来,还活着。
宫无眠收回手,那刀尖上赫然扎着一只拇指肚一般大的花虫子!
她在众人注视下,不慌不忙的解释:“这只虫子奇丑无比,似蚊又似虫,浑身花花绿绿的纹路,想来是只毒虫,且毒性应该不小,还好有祖母赏赐的这把刀,眠儿才能保护大夫人。”
说着松了口气,顺带还害怕的拍了拍心口,似也是一阵后怕。
众人也是松了口气,原来竟是虚惊一场!
这时,宫无眠才发现阿娘昏倒在地,双目紧闭,一众人都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竟无人理会,心下一紧,急忙唤道:“阿娘……”
宫瑾之命管家找来了大夫,大夫在兰苑忙活了一阵,梅苑那边便传来大夫人心神不定,大夫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大夫人的院子,断出是受了惊吓,作为好心之余做法不当的宫无眠,自然被下令在兰苑禁足,三日之内不得踏出院门一步。
可事实上,即便她不出门,也总有人按捺不住找上门。
第三日正午,吃过午饭,宫无眠蹲在院子东侧的阴凉地消食,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拿着茶杯,倒一点,喝一点,实在百无聊赖,只听墙外传来矫揉造作的声音:“你们几个打起十二分精神,二妹妹许久未出院子,想来心中有气,若是她骂你们一两句,看在我的面子上便也要忍着。”
姐妹二人还未相见,便已经让她的想象在别人心里大打折扣,还什么看在面子上,不过就是收揽人心的招数罢了。
可宫无眠却乐了,嫡姐,你终于来了!
视线看向敞开的院门,便看到宫无双带着四个贴身的丫鬟款款而来,一颦一笑皆是嫡女该有的样子,在门口站定,微微欠身,礼数到位:“二妹妹可是在午睡?”
愣是没注意到要找的人就在身侧的阴凉地。
禁足这三日,院子里的丫鬟早中晚饭后都被宫无眠勒令集中在西厢房,三省吾身,因着宫无双的嗓音刻意轻轻柔柔,此时竟没有一人出现答话。
宫无双面上有些过不去,又不知这兰苑发生了什么事,怀着好奇心一脚走了进来。
恰巧,宫无眠也站起身子……
脚一麻,手一抖,茶壶,茶杯一股脑的脱手而出,就听“啊啊啊”连声尖叫。
宫无双大惊失色,跳着脚猴急的躲避着身侧炸了一地的瓷器片,可躲得慌乱,还是将一个小的不起眼的碎渣踩了个正着。
“你!”宫无双心里气的不行,本能的抬起手,却见罪魁祸首已坐在地上。
听到动静赶出来的小虞氏与一众丫鬟,一眼便看到自家的小姐十分乖巧的坐在碎瓷边上,捶着腿,一脸无辜,大小姐则是一脸辒怒。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嬷嬷赶紧暗示丫鬟们去将地上的碎瓷扫了,小虞氏也赶紧走到宫无双身前:“大小姐可有伤到?”
宫无双放下手,咬着唇委屈的不说话,倒是她身边的丫鬟梅诺恼羞成怒,上前将打扫丫鬟手中的工具夺了过来:“不准扫!不准扫!这是证据,是证据!”
宫无眠仰着小脸可怜巴巴的来了句:“我不知大姐姐会来看我,失了礼数,实在不是有意惹了大姐姐不高兴,求大姐姐不要怪罪。”
她这明明就是睁眼说瞎话,宫无双气的脸上白一阵,青一阵,藏在袖子里的玉手紧握成拳。
梅诺自觉善解人意的主子受了委屈,咬牙切齿的发难:“什么失了礼数,奴婢看,二小姐眀明就是前两日杀夫人不成,今日又想杀大小姐,可怜夫人与大小姐还一心挂念你,真是白搭了一颗真心。”
宫无眠站起身就狠狠甩了梅诺一巴掌:“我虽是庶女,却也是正经八本的主子,还轮不到你一个丫鬟在这说三道四。”
梅诺捂着脸,虽不敢在言语,却是一副恨不得要替自己的主子吃了她的样子,看样子少不得要去告状了。
宫无双不忍心的落了一滴眼泪:“二妹妹,我代梅诺给你道歉,是我平日太纵容她了,竟让她口不择言,今日我便先回去,改日,改日再来看你。”
宫无眠自然知道宫无双才不是好心的替她藏着掖着,而是伤的不重,这是留着受伤的证据博同情去了,这个女人一贯爱这个把戏,且屡试不爽。
小虞氏想替女儿解释一番,这几日总觉得自己的女儿事情太多,若是今日之事再被添油加醋的传到老爷耳朵,不知又会给她带来什么惩罚,可追到院门口连大小姐的影子也未看到。
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身,看着女儿顿时心疼的要命,眼泪啪哒啪哒直掉:“别动,别动。”
丫鬟们谁也不敢动,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小姐。
宫无眠也好似才发现众人的异样,手指轻轻一摸,便看到手上沾了血迹,整个兰苑一时间传出她的大声喊叫:“啊!我的脸!”
这一嗓子将众人唤醒,手忙脚乱的开始忙活,小虞氏吩咐人去请大夫,却被她一把拦住,摇摇头,若是伤口看着不那么惹人心疼了,她的戏又怎么唱下去,这容貌岂不是白白毁了?
小虞氏心一惊,若不是十月怀胎,她真觉的这个女儿被掉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