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邻居们都十分同情阿依舍母子,时常聚在一起陪着她流泪,还一边好心地劝慰她:“阿巴斯有胡大保佑呢。阿依舍阿姑把心放宽了,抚养孩子平安成长才是正干(正经的事)。”
阿依舍的嘴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巴斯啊阿巴斯,有时间你看一回阿姑来,没时间捎个书信来,活着带来一个问候,无常(去世)就托个梦给我。”
就这样,阿依舍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熬过了6、7年的时间。两个孩子也长高了个子,聪明又懂事,开始为阿妈分担忧愁了。
这一天,阿依舍正在房子里给孩子做午饭。
大门口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向着院子里探头问询道:“阿依舍阿姑在家吗?”
阿依舍急忙迎出来,嘴里回答道:“我就是阿依舍。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陌生人回答道:“我是阿克拜尔,在东方的果朱(花剌子模语,河州)做生意,碰巧遇到了你的丈夫阿巴斯。他的心里牵挂着你们母子,专门让我来布拉克寻找你们。”
阿依舍听了阿克拜尔捎来的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淌,半天才哽咽地说出话:“阿巴斯还在顿亚(花剌子模语,人世间)里,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他的身体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家?”
阿克拜尔笑着说道:“他的身体很健康,一顿能吃3个馕。他在果朱城里当军匠。军队管理得特别严,三年五载恐怕是回不来。”
阿依舍一听心里发了凉,连忙说道:“如果阿巴斯暂时回不来,我带上孩子去找他。一家人一起过日子,永远永远不分开了。”
阿克拜尔连忙摆摆手,劝说道:“阿姑可要细思量,果朱远在最东方,半年才能走一趟,路上辛苦又凄凉。”
阿依舍果断地说道:“我的尕主意已决定,大哥何时回东方?临行时间告诉我,顺路带我们走一趟。”
阿克拜尔被这个坚强的女人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答应一定办到。
阿依舍做了满满的两褡裢馕饼,带着两个孩子跟着阿克拜尔出发了。
他们骑着拉货的骡子,行走在宽阔的大道上,望着道路两边高高的白杨树,心情十分的喜悦。
大约走了40多天,他们快要走到了疏勒城(今新疆喀什附近),傍晚突然遇到了一群假装成商人的强盗。他们让阿依舍母子在路边等着,让阿克拜尔牵上骡马和货物,到附近的村庄去卸货。
他们走到偏僻的地方露出了真相,不仅抢夺了财物,还把阿克拜尔狠心地推下了山崖。这伙强盗想杀人灭口,转头去找阿依舍母子。
阿依舍远远地发现那些人急匆匆地赶回来,却看不到阿克拜尔,觉得有些异样,赶紧躲到一堆乱石头的后面,总算是保住了性命。可是,他们失去了阿克拜尔的领路,又没有了骑行的工具,只好一边打听去果朱的道路,一边靠着双脚向前徒步。
他们在数九寒天的北风里前行,脸蛋冻得红扑扑的。他们进入几百里没有人烟的戈壁沙漠,看到的是白森森的骨头,也不知道是人的还是牲畜的。饿了,就用水冲泡炒面充饥;累了,找个背风的阳屲(wa)里躺一会。
阿依舍不停地给孩子讲故事、唱民歌,鼓励孩子要有坚强的意志:
耕地的黄牛辛苦多,
沙漠里的骆驼吃盐多。
软虫蜈蚣爪爪多,
马雷阿姑的磨难多。
金子埋在深山窝,
千锤百炼才成货。
经过千辛和万苦,
才有幸福的生活!
他们沿着丝绸之路的故道不断地前进,翻越白雪皑皑的天山,穿过辽阔的塔里木盆地,进入漫长的河西走廊,渡过滔滔的黄河,在好心的旅行者的帮扶下终于来到了果朱。
这时候的阿依舍和孩子俨然是一伙乞丐,衣服破旧,脸色黑黄,身体消瘦,只有脸上的一双大眼睛闪烁着光芒,还有一些精神气。
阿依舍向一个穿着花剌子模衣服的商人问道:“请问蒙古军队的镇守官府在哪里?”
那个商人用手指着远处高高的房子说道:“镇守官府在前面的南关。你一个妇道人家,找镇守官府干什么?”
阿依舍回答道:“我的男人阿巴斯在官府里当军匠。我和孩子要与他见面去。”
那个商人劝说道:“官府的大门管得很严格,普通老百姓根本进不去。”
阿依舍带着孩子来到森严的镇守官府前,向守门的卫兵请求道:“我们千里迢迢来找阿巴斯。如果不让我们进去,请你发发善心吧,帮我给阿巴斯捎个话。”
那个卫兵也不说话,伸出手掌来向阿依舍要金银。
阿依舍这会儿口袋里哪里还有金银?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要着饭才来到了果朱,却没有办法与亲人见面。
阿依舍本来已经饥渴难耐,再加上急火攻心,声嘶力竭地大声哭嚎起来,一下子晕倒在官府的门前。
阿丹和哈尼哭喊着把阿妈扶了起来,找到附近的一家客栈,央求了半天才被允许暂时住了下来。
阿依舍母子寻亲的故事很快在河州城里到处传播,后来传到了一个戏班里。戏班的老板也是穷苦人出身,结合自己的感情,把这个故事编成了唱本,在城里乡下到处传唱,感动了很多的老百姓。
腊月二十三过大年,镇守官员的心情非常愉快,下令请来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