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邪真神色一凝,手指已经按在剑上。
左河看到了他的动作,哈哈一笑,道:“如今的小辈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狂妄,在金丹面前也敢无礼,好像自己是个人物,其实连蝼蚁都不如。”
说着,他大袖一挥,瞬间挥出了一道河流。
河流中有奔腾的泉水,却无根无源,万千水滴汇聚在一起,如一条匹练,扭曲缠绕,瞬间将宁邪真裹在其中。
刷——
剑光亮起,宁邪真出剑。
剑光凌厉而纯粹,一瞬间,竟斩断了河水。
然而插刀断水,毕竟只是虚妄。河水瞬间滔滔而下,惊涛骇浪封锁住了他的周围。宁邪真突破不得,瞬间被困在其中,只以三尺剑护住周身,勉强立足而已。
左河大笑,道:“小子,你胆量不错,可惜愚蠢,不知天高地厚,还交错了朋友。”
颜仙子突然道:“左道友,你最好别过分,这是我丹霞山的人。”
左河笑声一停,道:“颜道友,你在开玩笑么?他什么时候是你丹霞山的人了?”
颜仙子扬眉,对宁邪真道:“你是不是我丹霞山的弟子?”
宁邪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颜仙子自作决定,但此情此景,却是极大的庇护与恩情,宁邪真也不由感动,深深一礼,道:“拜见师叔。”
颜仙子道:“你听见了?不要过分了。”
左河哼了一声,道:“是你丹霞山的人,我可以留他一命。不过要让他在我洞阳派住上些时日。”
颜仙子道:“多少时日?”
左河道:“住到江鼎现身为止。”
宁邪真目光一缩,左河道:“我听说江鼎这小子倒有几分义气。杀我徒儿也是因为一个朋友而起,本座一定要抓到他,借你门派的徒儿一用,等我将他在洞阳派做客的消息传遍天下,把江鼎引出来杀了,立刻就放了他。”
颜仙子皱眉道:“左河,你有病么?为了一个小辈,这样的手段也用得出来?你知道你这样做,人家会怎么评价你?”
左河道:“什么手段?手段就是有用,能把江鼎钓出来杀了,就够了。其他人若敢多言,我一样杀了。”
颜仙子道:“宁邪真和江鼎并没什么交情,你找错了人。不如去找那个让江鼎为他杀了你徒儿的那个小子。”
左河冷笑道:“有没有交情,你说了不算,要看江鼎。江鼎不出来,那就是没交情。宁邪真,那怪你瞎了眼睛,错认了朋友,活该受一辈子囚禁的苦楚。”
宁邪真双目望天,似乎在想着其他事,听到左河的话,突然道:“我和江鼎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左河道:“哦?你否认和江鼎的交情?那也好,你说出江鼎的来路和弱点,我可以放你一马。”
宁邪真恍若未闻,继续道:“我和他相交,是因为都是剑修。因为都是剑修,所以彼此很了解,熟悉的就快些。你知道什么叫剑修么?”
左河听他言语毫无尊敬之意,怒道:“放肆!你知道在和谁说话么?”
宁邪真道:“剑修就是总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问题。比起江鼎,我更是个纯粹的剑修。”说完,他剑尖上挑,往颈上划去。
嗤——鲜血四溅!
宁邪真的身躯栽倒在地上,长剑脱手飞了出去,双目睁大,望着天空。
他的颈上有一条长长的血痕,渗出鲜血,但并不深,因此他还活着。真正受伤的是他的手,因为虎口崩开,鲜血四溢,连剑都握不稳。
宁邪真从小就握剑,只知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能把他的剑打掉,比把他的手砍下来更难。然而刚刚就有人做到,而且是在千钧一发,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这个人并不是左河。左河完全没料到宁邪真决断如此刚烈,竟不及阻止。这时反应过来,兀自觉得不可思议,但觉得头皮发麻,道:“这是什么疯子?”
宁邪真恍惚了片刻,目光重新焦聚,盯在一人身上,道:“前辈……”
重明子满脸严霜,走上几步,道:“我最讨厌轻生的人。尤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因为不知道生的宝贵,便不知道死的痛苦。更不知道死亡给别人带来的痛苦?是不是觉得刚勇逞强,不惜一死又痛快,又热血?真是无知又狂妄。”
“你可知,那些缠绵病榻的老者为求生肯付出什么代价?你可知,那些神前长跪祈祷的人为了挽留亲人爱人性命是如何不顾一切?你可知面对灾难,无力回天的弱者是怎样的绝望?你年纪轻轻,大有可为,为了一时的热血轻易抛却性命,挥霍天生的财富,而不知惜福,何等的可鄙?我看你是过得太好了。”
宁邪真对上他的眼睛,竟微微一抖,刚刚左河如何威胁怒斥,都不能令他动容,但重明子几句话,竟让他胆寒。
左河这才反应过来,道:“真是疯子——颜道友,你们派里收了疯子。我并没有要他死,他居然自己要死。吓疯了么?”
颜仙子神色复杂,道:“不是怕你——他要断了你威胁江鼎的路。”
左河反应了一下,才理清了其中逻辑,道:“你真是为了江鼎死?这是什么思路?”
重明子淡淡道:“剑修的道理,你怎么会懂?”
左河呆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剑修,什么狗屁剑修?姓江的小子,不也是所谓的剑修?还不是望风而逃,连面都不敢露?不过是这小子练剑练成了白痴,以为不要命就是感天动地呢。这样蠢的剑修,也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