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涛呆立在梅树下,久久没有出声。
陆天舒跟江鼎对视一眼,往后指了指。江鼎会意,悄然起身,和陆天舒往后退去。
这是江雪涛和甄元诚之间的事,他们还是先退避比较好。
正要退出梅林,就听江雪涛道:“回来。”
他的声音暗哑,但一字一句咬的十分清晰。
陆天舒和江鼎同时停步,回头一看,就见江雪涛神色平静,但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显然内中情绪积蓄到了极致,等着爆发。
陆天舒道:“二弟?”
江雪涛嘴角微微抽动一下,露出一丝苦笑,道:“大哥……你们走什么?是为了照顾我的面子么?觉得我误会多年,现在面对元诚,恐有尴尬之处?”
这本是陆天舒的本意,一旦被江雪涛说破,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道:“二弟,这事儿吧……”
江雪涛摇头,道:“大哥,我的面子,没有那么值钱啊。”
说到这里,他转头面向甄元诚,直视着他,道:“三弟,是我错了,让你受委屈了。”说罢撩袍拜倒。
甄元诚身子一震,也是翻身跪倒,颤声道:“二哥,小弟如何敢当?”他本就不善言辞,此时一急,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道,“不是你的错……”
江雪涛低声道:“江鼎。”
江鼎上前,江雪涛道:“搀起你三叔。”江鼎上前一步,将甄元诚搀起,江雪涛道:“我知道你宽宏大量,但若不受这一礼,我心中难安。还请三弟委屈一下。”说罢摆下
甄元诚轻叹一声,只得受了他一礼,扶起他道:“二哥,没事了。”
就听有人拍手笑道:“好了好了,一天云彩散了。”
却是陆天舒过来,笑道:“咱们兄弟没有那么多礼数。之前有误会,现在没有了。我便舔着老脸宣布,过去的事情翻篇儿了,谁也不要提起。”他一手拉了一个,道,“现在咱们只剩下一件事,好好喝一顿酒,一醉方休。”
江雪涛和甄元诚同时道:“多谢大哥。”
江雪涛同时补上了一句,道:“大哥,幸亏有你。”
多亏有这么个乐天派的逍遥居士居中调解,不然江雪涛和甄元诚一对一,没有转圜的人,非弄到鱼死网破不可。
陆天舒道:“你们大哥就是脸皮厚,既然是夸我,我就受了,还甘之如饴。你们若当我是大哥,有一件事需要依我——这顿酒去哪里喝,需要我来决定。”
江鼎笑道:“不是我么?我是这里半个东道主,难道不该我来定酒席?“
陆天舒挥手道:“去去去,小毛孩子吃过几天?你大伯吃过的好东西,比你见过的还多。”
陆天舒说到做到,将几人带到江边,不知从哪里叫了一只宽敞的渔船,叫船伙开船顺流而下,现捕捞江鲜吃,又取出自己带的佳酿,道:“若在平时,这等好酒需要用小杯慢慢品。但今日咱们兄弟重聚,小杯喝酒简直寒碜,我便大方一回,用大碗。”
当下找渔家要了粗瓷的大碗,每人搁了一个,满满倒上琥珀色的酒浆,酒香四溢。
到了江鼎时,陆天舒道:“你不行,你小孩子,只能喝小杯。”
江鼎好笑,他本来不贪杯,但还是争辩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喝酒算什么?您三位醉了,我还没醉呢。”
江雪涛笑道:“你就旁边看着吧。一会儿我们都醉了,你看着点儿,别让人把我们的包袱顺走。”
江鼎笑道:“既然如此,我还就不在这里凑数了。外头凉快凉快去。”说罢端了一杯酒,走出舱外。
陆天舒望着江鼎出去的背影,道:“二弟,佳儿难得啊。我看这孩子的出息,我们想象不到。”
江雪涛眯起眼睛,道:“哪里哪里。大哥过誉了。”
陆天舒好笑道:“我夸你呢么?我夸江鼎呢。你还替他谦虚呢?”
江雪涛笑道:“有什么区别?”转头对甄元诚道,“三弟,之前我儿对亏了你照顾……”
甄元诚道:“你可别为这事儿谢我……”
江雪涛道:“我自然不谢你。你若不是我兄弟,便是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我自然要做牛做马的谢你。但你既然是我兄弟,照顾我儿,也是分内的事,我干嘛谢你?但我要敬你一杯酒,必须干了。”说罢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甄元诚道:“那个自然。”也是一碗干尽,但觉一股热线从喉咙留下,暖到心里,全身一震,骨节“咯咯”作响,仿佛打开了几扇门一般,无一处不舒坦。
他从未经过这般情形,道:“当真是好酒!喝完身体都轻了。”
陆天舒疑惑道:“我这酒好像喝起来没那么大反应啊……”
话音刚落,便觉一阵澎湃的真气从甄元诚身上散发吹来,霎时间吹得小船摇晃起来。
江鼎从船舱外钻进,道:“叔父心结已开,前路无碍,要结丹了。”
陆天舒长出一口气,道:“兄弟……咱们又不能好好地喝顿酒了。”
接丹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一旦机缘到了,立刻便引发天劫。只是江水下游皆是寻常百姓家,不适宜渡劫。陆天舒将渔船买下,让船家上岸,催动小船逆流而上,遁入深山。
到了山中,第一道雷劫下来,登时鸟兽惊走,露出一片白地。
甄元诚在其中渡劫,其余几人护法。倒也没有多大的危险。
渡劫之后,天降甘霖,甄元诚自巩固境界,剩下的人便放松下来。
江雪涛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