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小小的木牌,写着江鼎的名字,这就是他在城中安全行走的凭证。
除此之外,登记处什么也没给他。
饭食,自己去外面吃,住处,自己去外面找。
每年冬天,妖邪都会闹一次。沐平城城高池深,能阻挡妖邪进攻,必然会接纳许多逃难的人。附近有经验的人会提前订好住处,至不济也要打包行李,找个地方凑活一晚,像江鼎这样初来乍到,还来晚了的,根本没有地方下榻。
街边上倒是挂了不少接待住宿的牌子,从客栈到民宿都有,但一细问,都是摇头。最后在街尾有一家破旧的店房,倒还有空余。
那伙计听到江鼎要住宿,上下打量他,满脸古怪,道:“小公子,你确定?”
江鼎道:“自然,有地方我便住。”
那伙计露出怪笑,道:“你进来看一眼便知道了。”说着把江鼎戴进房间。
刚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汗臭味,污浊的空气闷得人喘不上气来。屋里倒是热,就见一间大屋地上全是鸡毛,一群大汉挤在一起,脱了衣裳,钻在鸡毛里取暖。但有人动弹,鸡毛乱飞,绒毛钻进鼻端,又引人打喷嚏。
江鼎从没见过如此情景,不由目瞪口呆。这时一个tuō_guāng了的穷汉钻出来道:“哪来的小娃娃,细皮白肉的,比大姑娘还好看,快进来叫爷爷疼你。”众人一阵哄笑。
那伙计道:“五文钱住一个晚上,公子你住吗?”
江鼎脸色难看,只得摇头,这时脚下一紧,被一个人抓住了脚踝,他狠狠一甩,将那人胳膊踢开,转身出了店门。
伙计追上来,笑道:“公子你一看就是有钱人,要住宽敞明亮的大店房。不过那都是早被人定下的。我知道那义庆号店里有空房,你去问问?”
江鼎道:“多谢。”
走过一条街,果然见街边立着义庆号的店面,五件大开扇的门脸,果然比鸡毛小店强得多。他走进去一问,伙计道:“您来的凑巧。还剩下一间房。”
江鼎喜道:“那我要住。”
伙计道:“先跟您说好,那房子是很不错的,也是上房,就是隔壁是家铁匠铺,早上寅时起来打铁,声音吵了点。小店不讲价钱,一两银子一晚上。”
江鼎道:“可以,我起得也早。”
伙计点头,道:“您二位住一间房么?”
江鼎奇道:“什么我们……我去,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一回头,就见妖狐的化身在自己背后站着,换了一身文士打扮,倒不显得突兀,但因为身材修长,江鼎这个身子又没长开,活生生被压了一个头还多。
白希圣笑道:“我们是一起的,开一间房。”
江鼎心头烦恼,却也默认。伙计开了房间,将两人领到后面房中。
那房间还真是不错,两明一暗的格局,家居摆设一应俱全,也有热水热茶。因为已经到了晚间,听不到打铁的声音,伙计送他们进去,自己告退。
等人走了,江鼎怒道:“你怎么还在?”
白希圣道:“奇了,我一直在你衣袖里,不在这里在哪里?”
江鼎哼了一声,在逃离暮山寺的时候,白狐本来在他肩头,但后来遇到人就不知跑哪里去了,没想到他还钻在自己的袖子里。便道:“现在你安全了,还想干什么?快滚吧。”
白狐跳到了桌子上,白希圣坐在椅子上,道:“你要我去哪里?”
江鼎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有事要做么?去你那个什么大障山和墨幻真抢妖圣去。”
白希圣一挑眉,道:“你要我去送死?”
江鼎道:“总不能千辛万苦逃出来,就为了东躲西藏的当狐狸吧?你难道没有野心?”
白希圣道:“野心自然有,但实力恢复不到也是枉然。在和墨幻真有一拼之前,我当然要找个安身之处。沧海桑田,当年的老朋友都凋零了,别的地方我也不熟,只好先跟你混一段时间。”
江鼎道:“你改变主意,要当我的宠物?”
白希圣哈哈一笑,道:“我敢当,你也未必敢收。”
江鼎道:“你敢当我自然敢收。如果你不想当,麻烦你立刻滚蛋。我自己还顾不过来,哪有时间管你。”
白希圣摇头微笑,道:“年轻人,别这么大火气。我和你在一起,不算主从,只要也算是合作关系。我要暂时找个栖身之处,你呢,也需要我的指点。”
江鼎道:“你说你自己就行,别扯上我。我不需要。”
白希圣道:“你需要,而且你明白。这几天你就看清楚了吧,世间的道理你不懂的太多。一个净明就让你无法琢磨,何况其他比他更黑更狠的人。人间别的不多,险恶之处到处都有,你见的人太少,需要有个前辈给你提点。”
江鼎冷笑道:“少给我洗脑。人间道理再多,我也是求天道的人,何必多缠?遇上的事情纵然不懂,学一学也就明白了。”
白希圣道:“不错,吃一堑长一智。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吃一堑怎么也得长三智吧?可是这人间的坑你跳不完,不一定那一堑有毒,就把你毒死了。我在旁边指点着你,你少走许多弯路。”
江鼎道:“我若听你的指点,不等自己落坑,早就给你带沟里去了。”
他站了起来,在房间走了一阵,暗道:这妖怪当年为祸剧烈,现在又野心勃勃,倘若我不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毕竟是我放他出来,也有一部分果业在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