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不再是躺在冰冷的石板路上,而是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换了,伤口也已经被包扎好。
她睁眼看到了熟悉的床顶,这是教主的床,因为每天晚上她都要或躺着或坐在床上,和教主对视。
所以清欢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醒了?”耳边传来这三个月逐渐熟悉的声音。
清欢艰难地扭头,被他制止。
“别动,你伤口还很严重。”教主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轻轻将清欢的头摆正。
每动一下都扯着伤口,连呼吸都是折磨,所以她也不再动了。
“我没杀她,但你昏迷一天,她就会被刺一刀。”教主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他说着,语气十分平淡,却十分残忍。
听到这话,清欢不觉得解气,只觉得教主太过心狠手辣。她想表示不赞同,又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心里一急就咳了起来。
咳起来真要命。
胸腔的痛苦让她浑身颤抖,眼泪从眼角往外滚出来,也不是她想哭,是真的控制不住。
教主勾起一根手指,为她擦去眼泪。
“你放心,以后没人能伤你。”
这句饱含柔情的话,却因为剧烈的咳嗽和疼痛,被清欢忽略了。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昏迷的这几天,冷雨一直跪在门外替冷月求情。
因为每次教主走出去,都能听到冷雨的求情,声音悲情而哀伤,不知道教主是怎么做到完全无动于衷的。
其实清欢心里并不恨冷月。多少她也能猜出来一些,冷月中意教主,她突然出现在他们之间,难免会让人不满。
冷月只是表现得太极端罢了。
在床上躺着养伤的日子,让清欢感到很无聊。
她开始去想,李剡和阿谷这会儿在干什么?阿谷肯定会想她,那李剡呢?有没有过丝毫的后悔和想念?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李剡应该是爱过她,但仍旧用决绝的方式,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李剡?
无意中她想起了曾经在益州求的签文:东边月上正蝉娟,顷刻云遮亦暗存;或有圆时还有缺,更言非者亦闲言。
那个大师说,浮云遮月,总会明白。
明白什么呢?明白他们之间再无可能?还是明白这本就是一场无端的悲剧?
总之她现在不明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越是无聊她越喜欢去想,所以常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知道教主在讲些什么。
所以她感觉有人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转过头去。
“我和你说话,你不回答就算了,你甚至都不听?”教主说着,似乎带着一丝怒气。
清欢确实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我说,我叫拂沧。”
她确实是第一次知道教主的名字,但也没有过多的情绪,甚至迷茫的眼神都没有改变。
拂沧对清欢的反应很无奈:“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名字的人,就这反应?”
清欢对他的名字没啥反应,反而很好奇为什么她是第一个知道名字的。所以眼睛里的疑惑多了几分。
“哈哈。”拂沧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满意,松开了手。
“知道为什么我会告诉你吗?”
清欢摇摇头。
“因为你不说话,就不会告诉其他人。”
真是一个好理由。
但清欢对他叫什么名字一点都不在意,他叫拂沧也好,拂海也罢,都不过是一个把她困在这里的人。
对于一个困着她的人,知道他的名字又如何?就能让她离开了吗?
他叫拂沧,对清欢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清欢很快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再听拂沧在说什么。
清欢的变化让拂沧很恼火,他不在讲话,清欢也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不多久,清欢在自己的沉思中睡着了,被晾在一旁的拂沧,胸中堵着一口郁气,竟不知道如何发泄。
一怒之下,拂沧甩袖离开房间。
清欢在睡梦中被惊醒,是因为冷雨的哭声。但她不确定,便爬起来,认真去听。
果然是冷雨。
“清欢姑娘,求求你,让教主住手吧。冷月是犯了大错,冷月有罪,我可以代替她。清欢姑娘,你要杀要剐都可以,只求求你饶了冷月,我愿意替她去死,让姑娘解气…”
后面的声音因为哽咽而听不清了,所以清欢起来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冷雨正跪在地上,面朝这个门磕头,额头上已经一片血红。
清欢心里不忍,开门走了出去。
冷雨看到她,跪到她面前来:“清欢姑娘,求求你救救冷月,我愿意代替她受惩罚…”
她伸手把冷雨扶起来,眼神里表达了“带我去”的意思。
冷雨看了她一会儿,才终于读懂她的意思,便拉着她的手,带她去了关押冷月的地方。
原本还以为在门口能听到冷月的哀嚎声,但都是清欢想多了。什么声音都没有,走进去了,才能听到挥舞鞭子的声音。
冷月被绑在木桩上,已经失去了意识,旁边两个门徒还在用鞭子抽打她,即使她已经昏过去了。
拂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脚,喝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仿佛眼前不是受刑现场,而是在一个繁花满树的花园。
冷雨看到冷月浑身血痕,忍不住冲过去抱着她,任由鞭子抽到自己的身上。
清欢看着直蹙眉,在看拂沧的模样,突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