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的音量小了一个档次,“那个那个那个,女侠要是不满意,要不然就只能去和其他门派的女客将就一下……”
馐姑娘瞬间把眼珠子收了回来恢复原状,头也不回地迈进了房间门。楚寒天在门口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对着家丁干笑一声,把自己身上最后几个铜板摸了出来,递给家丁,“不好意思,我师妹脾气怪,你担待着点。”
家丁看着那几个铜板,想到其他客人给的都是碎银子,犹豫半晌,终于艰涩地开口道:“客人,家主吩咐不准我们收客人的赏,您还是收回去吧……”
他以为这番话会得罪楚寒天,没想到楚寒天立刻喜笑颜开道:“真的?!你们山庄真是太好了!那我收回去了。”
说完他也缩进屋子里,留下家丁一个人在寒风中伫立。
进屋张望一圈,还好,不愧是财大气粗的欧阳山庄,虽然只是一间最普通不过的客房,但也比他们前天晚上住的客栈大了一倍,分了内外间,床也多了一张。馐姑娘理所当然地占据了里间,此刻帘子被放了下来,楚寒天只能看见里边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把身上的包袱行李随手放在桌上,故意大声感慨道:“哎呀,从明早上开始,你就要嫁不出去啦!”
几乎是尾音刚落的瞬间,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从帘子那边传来,让他弯腰放剑的动作凝固在半途。
馐姑娘不喜不怒的声音从帘后传来,“云间狂女,不会嫁人。”
楚寒天咽了口唾沫,艰涩发声,“我这不是……开玩笑吗……”
等到那股杀气收回去他才反应过来好像自己才是武功比较高的那个,但是刚刚那阵压迫感,真是隔了一层帘子都展露无遗。他甚至在怀疑前两天树林子里馐姑娘是否使出了全力。
把身上的重负都解下来,楚寒天就着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喝一口便皱紧了眉,低声抱怨了一句“居然是冷的”,但还是紧接着一大口全喝了下去。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拎起自己的配剑,朗声向着里间问道:“馐姑娘,你要出去转会儿不?”
里边没声。
楚寒天又道:“馐姑娘,你别光点头摇头,这隔着帘子我看不见呢!”
里边这才传出清清冷冷的一句,“不去。”
“难得来了这样奢华的大院子,居然一点好奇心都没有……”楚寒天嘴上没个消停,但也没有继续邀请馐姑娘的意思,一路叨叨着出去了。
今夜是半月,月色隔着云层朦朦胧胧,但是山庄里灯火辉煌,倒并不感觉这夜色有多阴沉。楚寒天他俩住的这房间大约处于山庄最偏的一个角落,看看这凋敝的天井和并排在一起毫无美感的房间,他怀疑这排厢房是仆人的住处改建的。
他朝着灯火最通亮的地方走去,一边心里嘀咕馐姑娘未免太小心谨慎。看看这山庄里的人,个个风风火火,走路都不带往旁边多瞅一眼。江湖之上武林之中,怪人奇人也多,在今夜的山庄里更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门,馐姑娘放到其中顶多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阴暗角落罢了。
楚寒天悠悠闲闲地走着,看见道路前边来人,也不管是客人还是仆役,都自觉地退到一边。如今这山庄里谁知道都住了些什么人,就算是他也知道低调行事。
走到半明半暗的走廊上,刚又让过一人便被一把拽住了胳膊。楚寒天下意识拿剑的手一抬,便见一只手伸到面前示意冷静。
是程苏南。
他道:“楚兄弟,你果然在这边。”
他眼神闪烁,在昏暗的灯火掩映下显得颇为可疑。
楚寒天觉得不太妙,正想借口离开,但程苏南已经死死攥着他开口问道:“楚兄弟,我并无恶意,但是我还是想再问一次,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楚寒天觉得脑门又冒出不存在的汗了,“我师妹之前不是说了么,我们俩的师父是一位隐居的高人所以不便多说……”
程苏南的眼睛依然闪烁着光,里面写满了不信任。他道:“楚兄弟,那我就明说了吧。咱们也算同行了一路,这一路上你真的觉得我什么都没发现?你那位阴沉的师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离浮苑主人馐姑娘吧?”
哎呀果然要完。
楚寒天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程苏南的眼睛陡然睁大,“什么?!她真的是馐姑娘?!”
楚寒天登时脑内爆炸——卧槽这小子居然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