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或许已经天亮。
但此时的白含之,脑中仍旧一阵‘混’‘乱’。
那一页写的‘乱’‘乱’的信,一夜的功夫而已,已经不知被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每个字她都认得,可其中的意思,却是每看一遍脑子就凌‘乱’一回,到最后,反而更加不清楚,这封信对她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竞华早早穿戴好便出了‘门’,出‘门’前她吩咐任何人不得去打扰含之,并让随雪和随宜两人守在‘门’口等她回来。
竞华出去有半天功夫,回来后,她先问了问随雪此间含之可有过吩咐,随雪有些担忧的摇摇头。
推开‘门’进来,果然看到含之还是她走之前那个姿势,就那么枯坐在椅子上,背却‘挺’的僵直,她仿佛陷进了一种‘混’沌之中,看不清周围,也看不清自己。
竞华走近,‘抽’出她手中的纸张。
含之下意识伸手要拿回来,虚抓了两下,两眼的焦距才重新对上竞华的眼睛,再开口,声音黯哑:“信,我再看看……”
“你看它做什么,写的这么荒谬,你不会是信了吧?”竞华说的很冷静,甚至还有些指责,“随便有个人说谢尧瑱没死,你就当真?这信上说玄幽武安将军就是谢尧瑱,你从哪里看出他有谢尧瑱的影子?天下人都知道,武安侯是玄幽皇帝最信任的大将,是宣旒亲姐姐的丈夫,宣旒那般猜忌心重的人,如何会重用一个曾经的敌手?不说这个,你了解谢尧瑱甚深,他若是没死,怎么不回来找你,不回来谢家?就算最开始有些不得已。难道这么些年就没有一点机会,哪怕是传回来一句口信也好。还是说,你认为谢尧瑱就是一个为了荣华和‘性’命能投敌叛国忘恩负义的小人?”
“信是从西南来的。黑应远不会骗你。”含之脑子很‘乱’,听了竞华的话。只是直觉问出来这话。
“我一早就出宫,问了有关信的事情。写着我名字的那封,是黑应远写的,而黑应远没有其他特殊吩咐,若真有旁人写来,他不会这么粗心。而且,我问道,送信途中。他栈休息时遇到有贼闯入,当时有过一番打斗,信在那时被掉包了,因为我看了原本该是黑应远写的信,那不是他的字。所以,你手中拿的这封,也不是真。”
“或许……”
“没有或许,你若不信,跟我去看我收着的那封信。再者,这人若是知道谢尧瑱没死。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提醒你,而且。如她所说,宣旒没要了谢尧瑱的命,那他自该瞒得严实,这等秘密,她又是什么身份才能知晓?”
“瑜蕊……”含之轻喃一个名字,“若提醒之人是她,就不奇怪。”
“若是瑜蕊,这等大事,她不敢借旁人手写出来。而这纸上的字,不可能是她。”竞华将信递到含之眼前。“你是不是想去边关,确认武安将军的身份?是不是想在没有确认之前。求皇上给你一些时间?你知不知道,不止宫中,外面也有不少势力想要了你的命,你若是为了这个分寸大‘乱’,正好中了他们下怀。你若动摇做错了事,你将是他们利益的祭品。”
“他,不是尧瑱?”含之低下头,盯着信仿佛要将它看透,却并不再伸手去碰触,眼神也逐渐沉静。
竞华摇头:“不是,他不是你的尧瑱!”
淡客小筑,竞华语气肯定,将含之的疑‘惑’一点点敲碎,哪怕,谁都没有真正相信。
与此同时,谢灵姝的灵秀宫,有一人避开所有宫人‘侍’卫,见到了谢灵姝。
谢灵姝直看着眼前这个人,冷笑一声:“若是挑拨,也要选个高明的说法,本宫的弟弟早已为国捐躯,如今你说尧瑱为死,那他在哪里,缘何不回家?来人!”
“德妃娘娘先听我说完再发落不迟,我既然敢闯进皇宫说出这番话,自然不想要拿命做赌注。况且,这里面或许有德妃娘娘您想不到的好处。”‘侍’卫打扮的人低垂眉眼,话语中却有笃定。
“本宫用得着你这种连偷偷‘摸’‘摸’的鼠辈来出谋划策?”
那人并不在意,只低头道:“德妃娘娘身份尊贵,自然用不着。可是,若是此次事情顺利,二皇子能更进一步呢?”
谢灵姝眸光似箭,周身凌厉:“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人不再多说,而是一拱手道:“德妃娘娘若有意,我家主人明日会在聚宝斋恭候您大驾。”
“告诉你家主人,本宫没心思出宫听他说这些荒唐无聊的话。他若是还有其他意思,那就亲自来见本宫。”谢灵姝看着那人难得‘露’出意外之‘色’,不由冷笑一声,“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想让本宫喊人进来送你出去?”
等那人离开,谢灵姝眸中冷光愈寒,皇儿一直体弱多病,如今有她护持旁人无话可说,可谢家如今在宛京已然没那么大影响力,若等自己皇恩不在,太子权重,还有谁能护皇儿一生平安?若那人话是真,尧瑱还活着,或许尧瑱能让谢家更加稳固,或许那人口中的事成之后,皇儿真能……
这么多年在宫中,她只学会一个道理,人有时连自己都不能全然依靠,因为人的骨头都有可能被折弯,而一些东西,只有牢牢变成自己的,才不会镜‘花’水月一场空。
竞华看着含之收拾起情绪,不再猜测,不再迟疑,甚至,在御书房中做事的时候,眼神更加坚定而淡然。可竞华知道,含之在某些方面,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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