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坐镇思旺墟督战王大槐强攻思旺峰,北路以一大队为主的大军,在代理大队长撅牛的统率下进抵距金田村15里的小墟里,杨秀清及萧朝贵亲自骑马前來会晤,头一次目睹了李家军铁军威仪,,只见成制式的军装整齐划一,兵士个个虎背熊腰面带杀气,部队配备的武器竟然清一色是稀罕的西洋长短快枪,列队接受检阅之际队形齐整步伐铿锵,显见得平日训练有素,比起乱七八糟临时凑合起來的金田义军,军容军纪简直强过百倍。
萧朝贵羡慕贪婪地紧盯着眼前这支极正规的军队道:“瞧不出那个姓李的小子一副无赖相,治军统兵倒很高明啊!谁若是交给我这样一支军队,我保证百战百胜做常胜将军!”
杨秀清一只眼已盲,带累得另外一只小三角眼常害眼病,近几日他的红眼病又犯了,眼球充血眼屎模糊视线,听了萧朝贵的话就揉着眼皮说:“朝贵我看不清楚,你再替我仔仔细细观察一下,不会是中看不中用,徒有虚表的花架子吧!”
“我看不像!”萧朝贵摇头道:“咱带出的烧炭工为啥深得天王洪秀全倚重,心齐,手狠,举手抬足都有一股气势,,这支队伍就具有那么一股劲头,打起仗來不会含糊!”
杨秀清说:“你走过去帮我看看他们右手食指的第二指节,摸摸上面老茧厚不厚!”
右手是握枪的手,食指是扣动枪机的手指,萧朝贵照杨秀清的吩咐过去检验了一番回话道:“全都是硬邦邦的老茧,磨得都快发亮啦!”
杨秀清紧闭那只不舒服的好眼睛点头说:“这证明他们经常训练,长期练习瞄准和进行实弹射击的食指第二指节,才可能磨出这么厚的茧子!”
……
身后有了这样一支战斗力强劲的部队,杨秀清底气增加了许多。
就在初七洪天王动身回归这天,杨秀清指挥金田义军展开了一系列军事动作:派浔江渔夫出身的曾天养,带一小队人南下联络李秀成,并守候在思旺墟迎接天王洪秀全;抽调李开芳统领四个旅帅主动进攻隆凭山口,接应石达开的数千名贵县教众进山;以萧朝贵为主将,率三个由烧炭工为骨干组建的师,向五峒峰攻击前进,扩大金田一带的战场回旋纵深,货郎出身的林凤祥做策应,带骑军沿浔江迂回包抄;吁请李家军第一大队派部分兵力进逼蔡村,伺机夺取江桥,切断清妖酋首伊克坦布的退路,配合韦昌辉全歼这股威胁金田多日的贵州清狗……
别看这杨秀清识字不多,沒读过一本兵书,但他凭借为人仗义,长期在紫荆山烧炭工友中间培养起來的名声和威望,加上原本性格就比较霸道自信,又有“天父上帝附体”这一招杀手锏,分派任务时不容有异,包括萧朝贵、韦昌辉在内的各级头领无不一一遵秉,杨秀清的调度运筹才能几乎与生俱來,使得他指派人手任务之际能够井井有条量才施用,连冯云山也对其统辖能力钦佩得五体投地。
冯云山道:“秀清你怎么把我给忘记啦!旁人都威风凛凛派去统兵打仗,我怎么着也该干些力所能及的杂事吧!”
杨秀清于是笑道:“是你冯先生当年接引我受洗入教,按江湖门派的规矩我该尊你为老师或者师傅,哪能把你这样重要的人物给忽略了呢?不过带兵流血拼杀这些粗活,不是你们这些个文人秀才该做的事情,既然你主动提出要干杂事,就麻烦你干杂事好了,这几路人马的兵器草料,军粮供应接济,还有战场运送伤员回村安置,所有闲杂事项统归你冯先生调派,我乐得坐镇中军静候捷报哇,哈哈哈……”
,,被大清朝廷六个省近十万官军压迫得喘息不畅的杨秀清,之所以终于下定居心放手一搏,固然有李家军精锐进山给他打气的因素,更重要的原因却是蔓延广西境内数年的“來土之争”的风暴,已于近期趋向于白热化的程度,形势发展迫使他不能不作出相应的反应。
所谓的“來”指的是“來人”,这个称谓是广西当地原住民对客家人的略带歧视性的蔑称,而客家人则反过來称呼广西土著居民及少数民族为“土人”。
“來土”之间的大规模民间械斗由來已久,终导致官府与地方团练也参与其中,演化到了如今难以收拾的地步,变成金田大规模武装起义的催化剂。
广西地方处于西南偏域化外蛮荒之地,各少数民族聚集杂居,自明朝起便被朝廷列为刑事犯的流放地,各类罪犯如强盗、匪徒、会道门闹事分子、聚啸山林的绿林豪杰等陆续发配到广西,加上明末清初拥戴残明政权的一批大明军队,军事失利后也从此蛰伏于广西各地……凡此种种日积月累,培养起彪悍野蛮的民风,崇尚以暴力方式解决问題,民间彼此产生矛盾而相互武装械斗乃是家常便饭。
大清道光年间广西土地兼并剧烈,内部各种矛盾激化,大批來自广东、福建、湖南等邻近省份的流民游子涌入广西境内,造成当地人多地寡、大户富绅名下田地荒芜而耕农脚下无半陇土地的不公局面,官府又时常暗中怂恿“土人”与“來人”争田,促使双方的争执仇杀愈演愈烈,通常为了争一口水井、一块坟地、一个新娘,整村全乡或同姓家族的人都会卷进持械仇杀中,你來我往变本加厉,有时一打就是数月经年;你今天杀光我半村人,我明日再纠集力量屠杀你全村,获胜一方往往将打败一方的男丁壮勇杀掉,将小孩幼儿带到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