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能杀人。李秀成夜来由于疯狂驱使,操一柄宽背薄刃的大刀砍了一晚上的人,只要是不穿迷彩服的或者身高不足四米(野人标准身高)者,他几乎见到就砍,活像个爱岗敬业的屠夫。
但有时温柔也能杀人。尤其是当一个满嘴脏话流里流气的痞子类人物,一反常态表现出他的温柔的时候。
所以当二小姐劳益阳提着大皮鞭,一步步朝上校走近之际,她盯着他的反应,俨然就像这位脏里吧唧的领导,随时可能重操旧业砍人似的。
“来,益阳,坐到老子身边来。”上校拍了拍湖边的沙土地,指示二小姐落座的方位。
天不怕地不怕的劳二小姐畏缩了一下,没有按上校吩咐的位置坐下,而是寻求掩体般地坐到了石达开身后。
李秀成不以为意,捏起劳益阳长鞭的鞭梢把弄着,声音透着极度的疲倦:“跟我说说你的姐姐。劳益月,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你姐姐……好像你还不清楚吧?其实跟老子是曾有过婚姻之约的,可惜我近来破事一宗接一宗,都没能倒出空跟你姐好好聊聊,对她有更多的了解……”
益月,对不起!
想当初他跟劳益月在高档妓馆邂逅,随即订下鸳盟,度效率快过现代的“闪婚一族”。可自那以后两人天各一方,甭提肌肤之亲了,就连牵手交流思想的机会都不曾有过。对于这位前王妃的行为动机,上校一直认为是利益多于情感,劳益月对此也直言不讳。然而当一条大湖埋葬了两人的未来,上校才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推断——劳益月真的是理性选择,对他不带有丝毫个人好恶的情愫么?
甘泉寺惊鸿一瞥,劳益月积极参与拥军拥属的热诚令上校感动。遗憾的是其时忙于突围逃命,上校未及跟前王妃畅诉衷肠,谁想到那一别竟成为永诀!劳益月宠辱不惊、淡定端严的仪态,连同她的真实想法一起葬在湖底,变作永远的秘密了!
二小姐劳益阳在娓娓道来:她小时候顽皮淘气,时常捉弄姐姐哭鼻子;姐姐出阁那日,闹房时她躲到雕花大床底下偷听,结果窘得姐姐无地自容。
李秀成似听非听。劳益阳讲些什么无关紧要,他要的是能够随二小姐的叙述,追忆劳益月成长过程中的点点滴滴,渴望尽量多地了解这个人,熟悉她从前经历过的故事。看着二小姐娇唇一张一合,上校努力从妹妹五官眉目间,辨识其与姐姐的异同,并且希望能从中提炼出更多的属于姐姐的元素……原来,这双姐妹都生得十分好看!
摔进该死的大清王朝之后,上校对于美女的感觉越来越迟钝,不知道是不是闹革命的缘故。革命的**属于一种精神追求,却可以压制某一类生理需要,这个立论能拿来写一篇科学论文。
大屠杀于黎明时分告一段落,余意未消的上校下令不许打扫战场,不顾参战指战员体能透支,派出大部分官兵,前往大湖的各处寻找劳益月,活须见人死要见尸!
石达开也不怠慢,亲自安排打捞工作的种种细节。甚至连那几个大块头的野人,也挥他们身高优势,深入到更深的湖心去寻人……可芳魂已缈,芳迹无踪。
劳益月,仿佛幻化作大湖的一缕浅浅的波纹。
二小姐叙述得非常投入,眼神空濛而虚幻,似乎她与老姐的那些陈年往事历历在目。上校收回神思,听得津津有味。劳益阳落泪的时候,他也跟着伤感;劳益阳讲到开心处,他也随之张嘴*笑,像是亲身参与了两姐妹当年的恶搞……
募地里,上校身体剧震,他的手掌无意中触到了一件硬物——白玉兰花。
劳益月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这件物品其实是个山寨款,劳益月亲手交给他的那件白玉兰,如今仍扣押在大美女洪宣娇手里。李秀成这件,是两广名人堂成员花芳菲为避免尴尬,送给上校的临时替代品,目的是怕劳益月知道信物丢失,对上校失望伤心。李秀成一直贴身珍藏这件山寨白兰,生怕跟劳益月相会时对方突然抽查。
但是眼下,他再也不用遮掩蒙骗了。白玉兰花真的假的,劳益月都无法再验看了。
李秀成慢慢起身,活动着僵硬的腿脚,直冲那蔚蓝与绛红色交融大湖走去。湖水漫过了他的踝骨、膝盖,他都一无所觉。他掏出那件仿品白兰,仔细端详了许久许久。兰花选料精良,刻工精细栩栩如生,让早晨的阳光一照,竟泛起了生命血色般的微微晕红。
…………
“你那么知疼知热地真心助我,老子怎会怪你呢,老子我只想亲你感激你!”上校不安份的手指在佳人手心轻轻搔挠,觉那手心紧张得汗湿了。
“秀成!”劳益月深吸一口气扬起头,又恢复了惯常的理性与镇定,“男**丈夫应当襟怀天下勇创大业,你跟姓洪的他们走,我不便阻拦,益月只盼你早日康复,莫忘了‘芳菲书寓’之约!”
她讲得郑重其事,大有从此托付终生之意,上校不由得大为感动:“老子我一介白丁,又无法给你名份,还真怕委屈了你们!今天在书寓都怪我不老成,你俩也别太当真。从此之后咱们天各一方、相见无期,讲句良心话,老子我心里头是万分舍不得你二人,可还想劝你们把我忘掉吧,有机会嫁给合适的好人家,过富足安稳的日子吧!”
“大人只管前去,待益月守孝期满,盼大人能前来提亲。”劳益月微喟道,“益月是孝妇身份,大人又与官府势同水火,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