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不同以往了。他已是一名油滑得不能再油的老兵,眼睁睁目睹了太多的杀戮与死亡,他开始变得谨小慎微,懂得怎样做出正确的抉择,保护自家不受伤害,不轻易丢掉性命。
他惜命,他想设法留住自己这条命,回老家跟父母媳妇团聚。再说这群偷袭的人如果真像标统所说是客家人,那他们跟王守业就属于同源同祖的中原人士,细论亲戚关系保不准还没出五服哩。
所以王守业经过一番患得患失的内心挣扎,缩身藏到了枯树后,他选择了沉默。
假设他开口呼叫,立刻会有几十把刀枪威胁他的命,而放任这些敌人迫近辎重营地,承受威胁的可就是别人的命了。
王守业十分清楚这笔账:官军几万条性命中,只有一条属于他王守业本人。
为了保护这最重要的一条命,其它的性命与他何干?
王守业打定主意,嘴边漾开几许自鸣得意的笑纹。他暗中庆幸自己做了最正确的决定,为了远方双亲可能已花白了的头发,为了日渐模糊的媳妇的样貌能再度清晰可见……
猛然间,有一双强有力的大手钳住了王守业的头颅。随着那双手发力转动,王守业听得自家脖腔脆骨发出断裂的声音,他的思绪便似一缕青烟朝夜空飘荡开去。
“我也是客家人呐!为啥你们不放过我?”
这最后的疑问,裹带着王守业向故乡飞去,越飞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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