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尹正铎带着黎叶去机场。
她没明说,他也知道她担心回家碰到贺松涛,就没让她回去,派了人过去替她将证件带过来。
机场人来人往,一些人要远行,一些人则是要踏上归途,每个人脸上带着的神情都不尽相同。
不多时,证件拿过来,尹正铎去办手续,黎叶看着那个替自己取证件过来的人,对方将钥匙还给她,说,“家里没人,我也替你把字条留在冰箱上了。诽”
黎叶收了钥匙,道了谢,看着尹正铎朝着自己走过来。
跟他走这一趟,她心里知道是不应该的,她决意离婚,也知道和他没有未来。
这次一起出去,全程只有他们两个,故地重游,难免会触景伤情,她脆弱的时候根本无法抵抗许多,这一去会发生些什么,她其实都预料的到。
可还是默许了,现在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想反悔也不能了。
谁也没带行李,两个人的手机也被他关了放在了他的房子里,除了他的钱包和彼此的证件,两个人就再没有其他物品。
她不想让贺松涛担心,写了字条,请人帮忙放在家里,他一开冰箱就会看得到。
她知道自己应该终止现在这场疯狂的举动,可是意识里所想的,却无法付诸行动——
这种没有任何准备的感觉,好像一场冒险,放下了所有,要奔赴另一个地方,忐忑,害怕,却也莫名的,期许着。
他看了看时间,牵着她的手开始往安检口走去,“差不多了,走吧。”
黎叶跟着他一起通过安检,在候机室等了一会儿,她看着窗外起起落落的飞机,心跳有些剧烈。
他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就当是我们的蜜月旅行,我还没带你出来过。”
黎叶看着彼此握在一起的手,一阵出神——
“或者,就当放个假,每天关在公司里开会,我早就腻了。”他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心情好些也跟着通透起来,这么好的天气,最应该做的,就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不久开放登机,尹正铎牵着她上了飞机,落了座,他替她系好安全带,调整了通风口,她什么都不用动,只是坐着就好。
她时不时就看一看他,好像对他的存在带着一丝丝费解——
这个人,原来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复杂,她想不通的那些,只因为她不敢想。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设想过,这个人,竟然会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他明明跟疏雨更配……
飞机滑行飞入空中,不久后平稳飞行。
窗外,云层整齐的铺在脚下,好像厚实的地毯一样。
正发呆着,他将毯子展开,放在她膝盖上,“睡会儿吧,等到了我叫你。”
昨晚上两个人都没怎么睡好,他头上有伤,姿势怎么都不舒服,她换了环境,又要和他在一起,总是无法安然,整夜,两个人都在努力的让自己入睡,可是又都睡得不太踏实。
“你……”黎叶看着他眼底的血丝,“你也躺会吧。”
他听出这是体贴,虽然不是很热切,他已经知足,盖了毯子,躺倒,握着她的手,“一起睡。”
她歪在那儿,以前她会恐惧坐飞机,因为念书的时候参与夏令营,第一次搭飞机就遇上了严重的气流,颠簸的她直想吐,广播当时一直在提醒旅客有气流要注意,她那时候还小,听见有乘客说要写遗书留给家人,当时就吓得不行,至今还有阴影存在。
可是这一趟,兴许是昨晚上睡得太糟糕,现在太累太困,她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伴随着耳机里舒缓的音乐,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手被旁边的男人抓着,温热的气息始终包着她的手,一路飞行顺利,下午,飞机准时落地。
伸了个懒腰,尹正铎打了个哈欠,睡得很好,他也是好久没睡过这么稳妥的觉了。
下了飞机,外面有些冷,这里今天在下雨,气温很低。
尹正铎将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领着她下了飞机,雨丝落在他衬衣上,扩散一团潮湿。
经过商店区,黎叶想让他再买一件外套,他看了看时间,摇头,“走吧,先去墓地,耽误时间恐
怕要赶不及。”
离开机场,两人一起打车去墓地,那里离机场有些远,傍晚之前就会关门。
一路请司机尽量快开,他加了很多车费,黎叶见他身上被雨淋湿了一些,抬袖给他擦拭。
他握着她的手,离墓地越近,他越有种真实而深重的疼痛感。
他的儿子,就在这个冷冷的异乡沉睡,他才知道,也才来。
司机开的很快,比预想的早到,下了车,他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伞,蛋糕,还有一束花。
出来的时候撑了伞,一手牵着她一手往山上走。
因为当时的经济条件不宽裕,所以黎叶给希希的墓地位置不太好,很偏也很小,领着他走了好久,终于到了那里。
他好像有感应一样,径自走到那一排的最后一个墓碑旁,低头,看着照片上的那个小男孩。
哪怕是第一次见,哪怕只是一张黑白的照片,他伸手触摸之后,竟然能感觉到那孩子真切的体温一样,他将蛋糕和鲜花放下,轻声地说,“希希,我是爸爸。”
黎叶站在旁边,撑着伞看着他蹲在那里,墓地太狭窄,他连蹲下都觉得拥挤,他的鞋子之前很新很干净,可是上了个山,已经被泥土裹得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他都没有在意,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