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经意间的反应,在审讯中最为关键。而在严酷的审讯中依然不露马脚的,必定是一个懂得隐忍之人。
而且是大隐忍。
霍竹说完这句话后,稍稍抬头,使自己能将乔光整个身体都看在眼里。
可惜,他注定是看不到乔光的反应。
因为他就像是死了一样,毫无动静。
不过霍竹并不觉得可惜。他只是轻轻笑了下,仿佛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能在战斗中还考虑到会不会被认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便露出马脚?
所以霍竹并不显得气馁。
他再次低垂下头,嘴巴靠近乔光耳边,再轻声说了句话,立马又将头抬了起来。
于是他看到乔光的眼睛眨了眨。
乔光低垂着头,眼睛自然朝下,霍竹是从旁边俯视观察,看到那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下,便知道乔光眨了眼睛。
霍竹笑了,显得有些开怀,笑出了眼泪,眼神却阴狠得可怕。
甚至有些惶恐。
他心满意足地走出大门,就这么走了。
这就已经足够了。
这反应,在霍竹眼里,便已说明一切。
慎晓啸莫名其妙地看着霍竹,这人着实是个怪人,莫名其妙地来,再莫名其妙地走,再莫名其妙地笑。
慎晓啸一直将自己看成是个疯子,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疯的。
只不过有的是假疯,有的是真疯。
有的是想避世所以疯,有的是因为要避世才疯。
无论如何,这确实是疯子的行径,不值得提倡。
慎晓啸关切问道:“乔光,没事吧?他说了什么?”
换来的,是一阵沉默。
没人说话。
邬沟和公孙乐意分别,与慎晓啸一起将乔光搀扶了出去。
丹婵的师父卜从安犹豫了一下,也招呼身旁一起过来的小仙宗众人,站起身,一起离开这个大厅,跟在乔光他们身后。
大梁六宗,走了两个,剩下支离破碎的四个。
垌洲上宗,走了一个,就是作为东道主的霍竹。
公孙乐意再次落位,轻抿一口苦茶,啧啧赞叹,这苦到喉头、再甜到心头的味道,让他很喜欢。
他好像没看到这一切的发生般,一直在喝他的茶。
气氛有些微妙,也无人说话,所以更加微妙起来。
剩下的,无论躺着的还是坐着的,都没有好表情。
当然,得除
开公孙乐意。
他一直在喝茶,而且喝得很开心。
……
……
客栈。
浮庐宗房间。
邬沟与慎晓啸要扶乔光到床上躺着,却被他拒绝了。
他在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小仙宗众人也在此。
卜从安深深地看着乔光深邃的背影,眼神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前辈看后辈,便是这种温柔,就像以前看张紫纤,也是这种温柔的眼神。
“你是要去梁山秘境吗?”
卜从安轻声问道,像是担心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乔光正在收拾行囊的手顿了顿,又继续收拾,笑道:“等下就出发。”
卜从安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搞不清婵儿找上你,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乔光将收拾好的东西放在一边,继续收拾,笑道:“但是对紫纤来说是好事。”
“那也倒未必。”卜从安淡淡笑道。
乔光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在忙活。
又是短暂的沉默。
卜从安突然开口:“其实我一直在奇怪三件事。”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本来是四件,不过有一件想明白了。”
“哪三件?”乔光说道。
“第一,你明明身受重伤,在与酆千仞的战斗中不止一次露出败势,为何最后能挽回战局?”
这也是浮庐宗众人想知道的,他们都竖起了耳朵。
乔光犹豫了会儿,仿佛在斟酌词句,说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他本要用最擅长的杀手锏伤我,却没想到他最擅长的,也正是我最擅长的。”
乔光突然一笑:“他不够我擅长,也不知道我擅长这个,所以输得不明不白。”
云里雾里,没人听得多明白。
卜从安沉吟半晌,再问:“第二,霍竹最后在你耳边说的什么?”
虽然上一个问题还没搞懂,但是这无疑也是众人想知道的,于是又竖起了耳朵。
乔光苦笑道:“因为他也注意到了我最擅长的东西,凭借这点断定我的身份。”
乔光又道:“至于‘我的身份’,应该就是你后来想明白的第四件事。”
卜从安再点点头,竟承认了,说道:“我确实猜到了,昨夜那黑衣人是你。”
“那么第三件呢?”
这回轮到乔光迷惑了,因为他也想不清卜从安到底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第三件,就是……”
卜从安拖长了音,似有要事相诉,众人不免又提起了神。
最后却听到重重一声叹息,幽幽道:“为何别人收拾行囊,是往自己的包袱里放进行李,而你却是从包袱里往外取出东西呢?”
乔光一愣,众人一愣,纷纷看向乔光的床边,才发现那里已摆着几个包袱。
乔光摇了摇头,苦笑道:“果然还是女子观察得仔细。”
“这些是给你们留下的,浮庐宗、小仙宗的都有,还有一个包袱是留给我的两个徒儿,于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