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个除夕夜,过成了这幅惨淡样子。
“打完电话了?”
徐风拿着毛巾擦头发,然后垂着眼‘嗯’了一声。
时针指向凌晨一点,屋子里吃喝的一片狼藉,也被季木霖收拾的差不多了。
“我来洗!”徐风主动走到水池边拿起了擦碗布:“你困了就去睡觉吧!”
“站都站不稳,别再把碗弄碎了。”
徐风忙笑道:“不会不会!”
季木霖退后一步腾地给他,然后一边擦手一边看他的背影。
“喝了那么多,你脑子里还这么清醒?”
“体质问题,医生说——”徐风刚要继续聊就突然觉得这话题不对,再想到季木霖之前说的话,他便突然间反应过来,尴尬地说:“其实有时候也犯糊涂……”他说着,还侧头偷瞄了季木霖一眼,毕竟是被误会做了‘坏事’,这时候再说自己是‘清醒’的,更得招骂。
但季木霖并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只是说:“我也没想管你,只是你也这么大个人了,说话做事也该有点分寸,不管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总归是要对自己负责。”
“嗯嗯,我知道。”徐风应承着,接着低头继续刷碗,模样看起来十分乖巧。
季木霖张嘴又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既然徐风选择装没事,他也就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只是那番气话确实扎在了他心尖上,倒不是说他有多守旧,上床这种事就非要干干净净一对一,可最起码的价值观要正确,若是只为了一响贪欢便和谁都成,那就实在是让人觉得……
……愤怒。
季木霖一愣,他本以为自己会觉得厌恶,却没想到心里压着的,竟是一股愤怒的火焰。
徐风把洗干净的碗筷放回原处,一边擦手一边说:“也没别的事了,你去睡会儿吧。”
“记得把饺子面活好了。”季木霖错开视线,说完就离开了厨房。
这个年好歹算是一起过的,怎么也比去年进步了不少,徐风自我安慰着,然后准备和面。
凌晨三点,季木霖已经上楼回了房,徐风则在客厅看着无声电视。
但他其实并没有在看节目,而是在回顾这一天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从那个吻开始。
先是挂了灯笼写了字,然后是粘便利贴,接着他又主动勾引了季木霖,失败后被酒精冲脑发了顿脾气,期间游晓还突然出现了,最后还被季木霖误会是去下楼泄火玩了次车震,前后不过是二十来个小时,能折腾成这样,还真是史无前例了。
“唉……”徐风抹了把脸,一歪头就倒在了沙发上。
季木霖再下楼的时候,已经是清早了,让徐风和面可以,但要让他包饺子,那煮出来的东西就跟片汤没区别,所以大年初一早上这顿饺子还得他来包。
徐风喝酒向来喝不迷糊,但要是喝多了,这一觉就睡得非常死,常常最后是被尿憋醒的。眼下刚过去四个小时,正是他睡得正香的时候,抽俩巴掌估摸都未必能醒过来。
再说,常人一种酒喝多了都扛不住,这烫热的黄酒混着冰镇的啤酒,没吐已经是奇迹了,得亏还是年轻,精钢铁打的胃怎么折腾都没事。
季木霖见他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又看阳台窗户没关,免不了心软拿了被子给他盖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手上暖和的缘故,徐风闭着眼就循着温度朝他贴了过去,触及到的脸颊是又冰又凉。
“瞎折腾。”季木霖叹了一句,拿被子给他包个严实,然后又去关了窗户。
饺子的馅儿做两种,他吃茴香猪肉,徐风吃韭菜鸡蛋,还都得现做,要是提前弄好那就不鲜了。
季木霖的刀工没得说,一手按着菜、一手拿着刀,刀起刀落都不带停顿的。徐风为此还说过他,看起来像是个大少爷,没想到上得厅堂、下的厨房,提得起画笔、操的起刀具。
“呵。”想起这段,季木霖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一想到昨天半夜来的那人,他便不觉间又抿直了嘴角。
——太久没做我他妈就想找人泄泄火!
——真他妈怀念以前和那些男人做嗳时候的感觉!
——想想就他妈爽!
盛怒下的徐风,这是季木霖第一次见,本以为是听到的是满嘴胡话,却没想到徐风还真在他眼前活生生地演了一遍。前门穿着衣服进、后门脱了衣服出,这再怎么辩解也都说不通了。
虽然徐风也承认自己之前有过的别人,可毕竟是过去的事了,贪图享乐也好,真心爱过也罢,总归是没必要再翻的旧账了,可现在他一气之下还是能去找别人,季木霖就越想越烦躁。
说这是嫉妒吧?不是;说这是不甘吧?也不是;说这是后悔吧?还不是。
但就是有一股莫名的火儿在他心里烧得旺盛,所以剁茴香的最后一下,菜刀直接就砍进了案板里。其实季木霖骨子里有暴躁的气血,幸亏是从小就培养些修身养性的兴趣,这才看起来没那么浮躁,不过最后剁的这一下确实是狠,案板底下都垫了块软布,还是发出了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