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进宫一趟,还有两句体己话没有和公主说,所以就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明乐道,微微一笑,丝毫也不惧此时这亭子里就只有和她苦大仇深的昌珉公主主仆,款步走了进来。
“体己话?”昌珉公主像是听了笑话,眼神晦暗冷冷的盯着她,“别忘了,这里是皇宫,你就不怕我让你有来无回?彻底消失在这里?”
“怕!”明乐答的坦白,说话间已经不请各自来的弯身选了张石凳坐下,笑吟吟的回望她道,“是太后娘娘说要送我出宫的,公主你让我消失轻而易举,可若是回头武安侯府找太后要人,却不知道太后娘娘会不会袖手旁观?”
在这宫里,人人都知道姜太后不好惹。
凡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万一她要追究下来——
想要捕捉痕迹的撇清关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倒是打算的清楚!”昌珉公主胸口里压着一口气,“既然太后遣你出宫,你还在这里滞留,你就不怕太后怪罪?还是以为你易家人真有什么了不起,能得太后另眼相看?今天她能出面为易明真撑面子是真,但你坏了宫里的规矩,还想着从她那里讨人情吗?”
“我也是一番好意,公主总不会恩将仇报反咬我一口吧?”明乐不以为然的垂眸一笑,重新再抬起眼的时候,却于瞬间敛了笑意,正色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的今天这事儿蹊跷,刚好又在事发现场听了几句奇怪的话,所以特意提醒公主一句,京兆府那里,您真应该亲自过去看看。”
“那里皇兄已经交给平阳侯审讯了,你想挑拨离间?”昌珉公主却不上当。
“谁说的,我明明就是想要借刀杀人。”明乐耸耸肩,语气半真半假。
昌珉公主一愣,狐疑的看着她,一时竟然无从插嘴。
“和易明真她三番两次找你目的一样,我会找你,就只是以牙还牙!”明乐重复,语调从容而稳健,“今天这件事发生的很蹊跷,知道公主会去我们府上的人本就不多,可偏偏刺客在时间上拿捏的那么好,还正赶上在我们侯府附近出事?”
这件事上,最大的疑点,就是自己的行踪怎么会暴露出去给人知道的。
可易明真明明还指望着自己帮忙,万没有害她的理由!
昌珉公主心里越想越疑惑,便有些蠢蠢欲动,脸上表情却是不屑,“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你跟我之间,不过就是公主看我不顺眼罢了,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明乐道,“反正这件事公主你是得要一个真相兼清楚明白的,去与不去,但凭你自己拿主意。宫里我不能久留,先行一步。”
说完,又再深深的看了昌珉公主一眼,明乐径自起身,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彭修走了已经有一会儿,她并不敢留的时间太长,脚下步子绊的飞快朝宫门方向走去。
彼时老夫人还在马车上等她,见她出来才才松一口气,吩咐人打马回府。
天色已晚,明乐刚把老夫人送回寒梅馆,兰香居那边萧氏母女就得了消息赶来。
横竖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明乐就没有多留,直接告辞出来去了明爵那里。
“怎么才回来?”明爵一天没有出门,彼时已经等的有些心焦,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让进门去。
“彭修从孝宗那里拿了特许去提审刺客,我就顺便多留了一会儿,劝昌珉公主过去京兆府看看。”明乐安抚性的拍拍他的手背,径自走到桌旁拿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孝宗有意许了昌珉公主给彭修,但是因为太后出面,硬是把易明真的正妻之位留了下来。”
“嗯?”这一点,易明爵也颇感意外,“昌珉公主答应了?”
“答应了,但以她的为人,肯定也是两面三刀的背后容不下。”明乐冷冷一笑,垂眸喝了口水,“既然是迟早的事,所以我才建议她去听听那那两个刺客的供词。”
“快刀斩乱麻,这样也好!”易明爵略一忖度便是坚定点头,“只不过为了不做的太过刻意了,我们之前安排给那唐明的说辞,想要直接把易明真拖下水也不很容易。”
“但让昌珉公主恨上她却是足够了。”明乐莞尔,把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眉目之间不知不觉染上一片凝重之色道,“还有一件事也有些出乎意料。”
易明爵见她如此,心一悬,也就几分警觉起来:“怎么?”
“彭修对易明真似乎颇有袒护之意。”明乐抿抿唇,唯有这件事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我原以为他受了萧氏母女这么多年的压制,如今一朝翻身,必定恨不能将那双母女踩到脚下去。可是今天,孝宗让她休妻另娶昌珉公主的时候,他却断然拒绝了,名言不肯休妻。”
“可能是你多心了。”易明爵想想,却觉得这事儿也不可信,“保不准就又是欲拒还迎的把戏,他这人,又不是做不出来。”
“我也有这么想过,可是仔细观察他的神情语气,又不像只是做戏的模样。”明乐一筹莫展的摇头,失神片刻便马上收摄心神,露出一个笑容道,“算了,不说这个了,横竖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往后看看再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有话明天再说。”
“嗯,今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明爵替她理了理披风的领口。
明乐就势拍了下他的手背,莞尔一笑转身离去。
出了竹意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