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件事之后,虎威大营里祖父和父亲的老部将也还留了一些,你想借我的手去打一张人情牌?”易明爵道,一语道破玄机。
“何谓人情?如果当初真的有人情可讲,祖父和父亲何至于落得个惨死自己人之手的下场?而且如果人情有用,阿灏也不至于在得了这块令牌之后又弃如敝履的丢还给我了。”思及当年,明乐的眼眸当中也满满的都是讽刺之意,紧跟着语气一冷,字字冰凉道,“不用打什么人情牌,只需要用武力去震慑他们。有朝一日,等到你大军压到盛京外围,再抛出这面令牌了,恩威并施的效果,想来还是可以期待的。否则——”
明乐说着一顿,垂眸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来,“上次梁默英的事情之后,阿灏已经趁乱在虎威大营里头安插了一批死士和内应,本来是预备着举事之时将他营中的上层将领尽数击杀,叫他们溃不成军无从发挥效力的。横竖是有这一重保障,你去办吧,实在无法将他们收归己用,再照阿灏提前安排好的套路走也是来得及的。”
如果虎威大营的驻军确定对京城构不成威胁了,那么如今孝宗可用的也就只剩御林军和九城兵马司的人马了。
至于江北大营的十万,想要紧急调配却是需要时间的,可以暂时不列入考虑。
这样一来,哪怕是拿不下虎威大营,双方在兵力上也是旗鼓相当。
“好吧,我听你的!”权衡过后,易明爵深吸一口气,抬眸深深的看了明乐一眼,然后反握住她的手,叮嘱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京中形势势必艰难,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实在万不得已的话——”
易明爵说着,突然顿了一下,继而露出一个笑容,道,“别逞强,保命要紧!”
“还用你说!”明乐嗔他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问道,“对了,上回我交代你的事——”
“放心吧!”易明爵却是未等她说完已经出言打断,“现在南北两地所有的余粮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怕是孝宗想要从东、北两方面的边境守军中调动人马来救驾,也必将寸步难行。”
“那就好!”明乐点头,微微一笑,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口,“那你快回去,记得乔装之后再走,叫长安他们多加警惕,路上——”
“行了,我知道了!”易明爵笑着打断她的话,“你可别学那些女人,有事没事的就会唠叨,我心里有数,会小心的。”
姐弟两个相视一笑,随即又很快敛了笑容。
送易明爵离开之后,长平就面有忧色的从外面进来。
“爵儿走了?”明乐随口问道,转身去把首饰匣子的抽屉关上。
“嗯!”长平回道,脸上神色却不见轻松,一直抿着唇一副若有所得的模样。
明乐回头看她一眼,心里就是了然,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平阳侯那边还是没有线索?”
“没有!”长平摇头,一筹莫展,“说起来也是我们自己大意了,当时竟然没想到要叫人盯着孙氏和易明清他们的马车出城,否则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呵——”明乐闭上眼,长出一口气,神色之间却是极为平和的,跟着感叹道,“是我太疏忽了!”
可是谁曾想到彭修会来这么一手?
孙氏疯了,所有人都以为是被他送去了城外的庄子上休养,诚然当时明乐也不曾多想,只是后来却传回消息,说是平阳侯府在京城近郊的三处庄子上都空无一人,甚至于孙氏那些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去过,哪怕是住上一日也好。
而更离奇的是,随后明乐就派出了暗卫明察暗访,孙氏那一行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的无迹可寻。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平阳侯府的车驾出城往东南方向离开,而所有的线索也就都止于此。
真真的是活见鬼了!
“王妃,要不要再多调派一些人手,继续往京城外围走的远一些去再找找?”长平试着问道。
彭修会把孙氏送去了哪里,本来没有多大干系,但是就他如今袖手一切的表现来看——
明乐却是怀疑孙氏的去处会和他的退路有关!
既然从他那里打不开突破口,孙氏那里原本是个现成的线索的,不曾想却是因为大意而断掉了。
“不用了,所有的人撤回来吧!”明乐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现在没时间管他的闲事了,你叫赵毅马上去把王爷留在京城的所有人手都调配起来,随时做好应对准备,等着听我的命令行事,至于旁的——暂时可以全部不要管!”
“是,奴婢这就安排下去!”长平应着,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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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盛京之地的街头巷尾开始流言四起。
一则是关于殷王宋灏离奇失踪的原委,传的绘声绘色。
什么江南道都督徐昌平与歹人勾结趁夜杀人,什么江南道欺君罔上谎报误报,什么皇上偏私纵容江南道行凶不问不管,什么江南道督抚衙门遭人血洗,封疆大吏的人头不翼而飞。
再联合上孝宗曾经连降两道圣旨急切的逼迫殷王府发丧,乃至于殷王妃当街抗旨,闹进宫里又险些遇刺的事实作证,一时之间朝野动荡,朝臣们私底下也议论纷纷。
不言而喻,议论的焦点不约而同就集中到了孝宗身上。
御书房里,孝宗狠狠的将手里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