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便要起身,易明爵却突然一把握住她搁在石桌上的那只手。
尉迟瑶一愣,回头看去。
她从不曾注意到这少年的手掌从何时起竟然也这般宽厚和温暖了起来,足足比自己的手大了一圈。
她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易明爵却握她握的死死的,没有放,言辞犀利道:“逃避能够解决问题吗?我只是想要知道,在你心里到底是把我放在了一个怎样的位置上的?是不是真的可有可无,是终有一日要分道扬镳放弃的?”
“爵儿!”尉迟瑶的语气不觉的严厉三分,但是看着他眼底乌青,一瞬间却又再次软了心思,匆忙道:“我说过的话不会变,可是你也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我真的有点累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好吗?”
尉迟瑶执意要走,易明爵犹豫之下却没有放手,拉扯之下尉迟瑶便不觉的多用了几分力气,顿时便觉得伤口处隐隐一疼。
易明爵真要倔强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她是知道的,只是用力试着去掰他的手,“快别闹了,你当真是要我在摄政王府也住不下去了吗?你再这样,我马上便走。”
“那也好,我叫人备车去我那里吧,阿九这里她还要养胎,照顾着你也难免疏忽。”易明爵马上接口道,说着就真要转身去吩咐备车。
尉迟瑶一急,追上去一步隔着衣服拉住他的手腕。
不想这一步走的急了,伤处一痛,眼前竟然也跟着一晕,她的身子一晃,忙是一手按住旁边的石桌撑住。
易明爵回头,发现她脸色发白又出了一头的汗顿时就慌了,连忙过去扶住她,“你怎么了?扯到伤口了?”
尉迟瑶一手按在腰部的伤处,使劲的闭着眼,脸上冷汗直流,咬牙道,“好像不是伤口,可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先走吧,我回房去了。”
她说着就勉强推开易明爵的手自己要下台阶的时候却是脚下虚晃,没走两步突然就蹲了下去,捂着伤口不敢再动。
“采薇!”易明爵发现事态严重,不由的方寸已乱,一边将她抱起来往屋里走一边冲着侧院的方向大声喊道:“快去请大夫!”
采薇闻讯从侧院的茶水房出来,见状也吓了一跳,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去找柳扬。
易明爵把尉迟瑶安置在床上就要去解她的腰带查看伤口,却被尉迟瑶一把按住,“伤口没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疼的厉害。”
“这都什么时候了?昨天你就没有跟我说实话。”易明爵恼怒道,“在你看来,我是不是真就那么没用,一无是处?你有什么事都不和我说,为什么就一定要把我当成孝子来看待呢?”
以前的时候他觉得无所谓,横竖后面还有大把的光阴可用,他总有一天会长大,会得到她的认可,可是直到这一次尉迟瑶受伤却刻意瞒着他的时候易明爵才开始为此觉得暴躁,似乎是一刻也难以忍受因为年龄的差距而在他们之间拉开的那一条鸿沟。
“爵儿!”尉迟瑶想要安慰他两句,却实在是分不出精力,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抓着她的手道:“爵儿,我不骗你了,我现在真的很痛,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让我费心了,有什么话都容后再说好不好?”
易明爵微愣,看着她脸上痛苦的神色突然就有些茫然无措起来。
还记得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一晚,因为情况紧急,他得了宋灏的密信亲自带人押解粮草去楚州。路上适逢阴雨天,山路难走,本来应该傍晚就能抵达的,却硬是耽搁了大半天。傍晚时分因为粮草迟迟未到,卢远晟就命尉迟瑶带了一小队人马前去接应,可是不凑巧,双方刚刚会和却遭遇当地的山匪劫道。当时情况紧急,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只好把大部分的人手都调配出去护送粮草先走。尉迟瑶的意思远来是客,让易明爵也随队一起离开,由她断后,易明爵自是不能让她一个女子留下来冲锋陷阵,执意带着随行的两名影卫留下。
当时他们也只当是普通的山贼,却不想交上手了才发现对方的人手里头并不全是曹莽,很有几个底子不错的高手助阵,再加上他们人生地不熟,一时不查就落入对方的包围圈中。因为对方是个女子,易明爵便直觉的一力相护,后来才惊觉这女子的身手竟然丝毫不逊于他,并且尉迟瑶还是行伍出身,临敌经验比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要熟稔的多。冲杀中两人和影卫被冲散了,夜雨中并肩御敌拼杀了大半个时辰才勉强冲出包围。当时因为寡不敌众,两人都受了伤,下半夜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冷雨里,易明爵就发了高热,半途中轰然倒地不省人事。尉迟瑶背着他在荒山野岭走了大半夜,一直到次日上午一身狼狈的两人才摸索着赶回军营。
易明爵足足又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醒来之后问起影六才知道是尉迟瑶徒步跋涉二十多里将他扛了回来的。
自己毕竟是个堂堂男子,危难之际却要让一个女子照拂着才得以保命,他当时心里也是十分尴尬,虽然如此还是亲自去找尉迟瑶道谢。
彼时尉迟瑶已经去了校场练兵。
那是易明爵第一次见到她的脸,那女子不说是有多美貌,但是阳光下驰骋在战马上朗朗而笑的模样却叫人印象深刻,过目难忘。
那是第一次,易明爵觉得这世上的光阴流逝的太快,他在校场外面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直到日暮时分才等到尉迟瑶出来,听闻他的来意,她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