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漂着几颗米粒的浑浊稀粥外加一筐硬邦邦散发出轻微馊味的窝头,汤水已经冷了,上面几片叶子摇摇晃晃的漂着,真不如直接喝水来的痛快。
荷露站在大门口看了一眼,想着太子妃等人的命运就暗暗叹了口气,刚要举步进去,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身后冷飕飕的,像是被什么凶猛的野兽盯上了一样。
她猛地打了个寒战扭头看去,果然就见远处围墙的暗影底下隐隐约约的似乎是有个人影站在那里。
荷露吓了一跳,干吞了口唾沫,她先是往身后的耳房里看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喊人,但是转念一想,那人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这里,想必是不怕里头的那些人的。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大着胆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挪过去,最后在那人影后面五步之外站住。
那人站在阴影里,身上罩了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从头到脚都捂了个严实,再加上又是背对着她的,荷露一时很难区分。
她大着胆子往前探了探脖子,试着开口道,“你——”
“东西拿来吧!”那人开口,却是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说话间已经往旁边伸出一只手去。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有点刻意的压得很低沉,但是却透着一种似乎是从修罗地狱里头爬出来的那种天然森冷的感觉,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没有办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
荷露只是觉得她哪怕是在面对老皇帝的时候都不曾这样的胆怯恐惧过。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她赶紧的就把手里纸包递过去,放到那人的掌心里。
那人收了纸包就顺势拢在袖子里,然后冰冷而毫无温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回去之后知道怎么说吗?”
荷露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迟疑道,“这——这——”
“告诉她,事情办妥了。”那人道,倒也不刻意的为难她。
“可是——”荷露心里怕的有点想哭。
萧以薇叫她来下药,如果她不能完成任务,萧以薇若是一直等不到天牢这边的消息就会露馅的。
“照我的话去做,或者——你把这包药吞下去?”那人冷冷说道。
荷露一哆嗦,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觉得双腿发软,白着一张脸连忙道,“是!奴婢知道该怎么说,这里的事情奴婢已经办妥了,请良妃娘娘放心!”
那人听了这才满意,仍旧是冷着声音道,“走吧!”
>荷露的身子一抖,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转身疾步离开。
从头到尾她都没见过这人的面孔,可是真的是太可怕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还从不曾经历过这样可怕的事情,那人竟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让她不知觉的战栗,那是一种仿佛源于血液源头的强力的压迫,让她本能就只敢顺从和臣服。
荷露脚下步子走的飞快,喉咙里一直卡着一声哽咽,但是哭不出来,只能忍着。
回了萧以薇那里,她的手脚还有些发抖。
萧以薇看着她不正常的脸色,皱眉道,“怎么了?事情没办成?”
“不!”荷露连忙摇头,十分肯定的道,“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已经把那药粉洒在了太子妃的饮食里。”
萧以薇听她说的肯定就没再多想,只当她是头一次亲自出手杀人心生恐惧才会这样。
她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今天这里不用你守着了,先下去歇着吧。”
心里却是暗骂了一声“中看不中用”。
“是!”荷露敛声屏气,规规矩矩的应了,因为心虚,礼节上就更是半点差错也不敢留的去了。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荷露还是战战兢兢,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生怕东窗事发让萧以薇知道她把事情办砸了,左右睡不着,就又重新披了衣服去萧以薇处查看,刚刚走到门口要敲门就看到这宫里的副管事刘泉带着个侍卫从外面火急火燎的进来。
“刘公公,这么晚了,什么事?”荷露问道。
“荷露姑姑,娘娘睡了没有?”刘泉很急,抬手擦了把汗,扯着脖子往萧以薇的寝殿方向张望,“天牢那边的守卫派人过来,说是有急事求见皇上,可是今儿个皇上没有宿在咱们宫里啊。小的不敢随便拿主意,只能过来禀了娘娘,您看这——”
刘泉说着就十分为难的扭头看了眼身边跟着的侍卫。
荷露的心里一阵恍惚,正在发愣,殿中萧以薇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已经径自开门走了出来。
见到刘泉带来的侍卫,她的唇角马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语气平静道,“大晚上的,你们在这里吵嚷什么?”
“奴才见过良妃娘娘!”那侍卫连忙跪地行礼,道:“奴才是天牢值夜的守卫,出了些紧急状况,前来禀报皇上,不知道皇上现在何处?”
“哦?天牢么?出了什么事了?”萧以薇漫不经心的问道,走下台阶。
“这——”那侍卫有些为难,心里也有点没谱,斟酌了一下才道,“是今日刚刚入狱的犯人前太子妃陈氏突发恶疾,这会子人大约是不行了,因为是皇上钦点的重犯,奴才们不敢不报,听说皇上最近都是宿在娘娘宫里的,所以才斗胆过来,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人不行了?不是只是能致人疯癫的药吗?
荷露心里一惊,猛地抬头朝萧以薇看去。
萧以薇瞪了她一眼,她心里顿时一凉,马上知道——
萧以薇之前给她的并不是什么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