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灏!”明乐的声音闷闷的,带了点赌气的味道:“你说我是不是该想个办法把他们兄妹先送回大邺去?”
长平的容貌本来就已经叫她起了疑心,只是无从确认罢了,如今再加上昨天晚上长安那副失魂落魄的摸样,就算是她不愿意胡思乱想都难。
宋灏的手掌落在她背后,轻轻的拍了拍,笑道,“你要是有主意就大可以拿出来试试,不过我是觉得铁定要白忙活。长平我不好说,只就长安那个死硬派的脾气,别说你人在这里,就是只冲着那人——”
宋灏话到一半,突然顿了片刻,后面的语气里就带了几分怅惘的叹息,“为了这一天,他可是苦心孤诣的寻了十多年了,就只凭着这一点,只怕现在是谁也轰不走他的,你算你动了强制性的手段,回头他再给你跑回来,还不是白忙活?”
这些都是事实,宋灏半点也没有夸张。
可是只要想到当前的局面,明乐还是一筹莫展,置气道:“都是我的疏忽,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听了母后的话,不叫长平跟着来的。”
“母后?母后怎么跟你说起长平了?”宋灏微微一怔,诧异的垂眸看向她的脸,这话他之前是没听明乐提起的。
“我离京的前夕母后去府里找我的事情柳扬应该是跟你说了的,当时我送她出门的时候她见了长平便顺带着提了一句,说是长平看着身子不好,最好不要叫她跟着我出来。”明乐道,提起此事也唯有苦笑而已,“当时我也是没有多想,只当她是随口那么一提,现在想来,对于长平二人的身世,母后她的心里也能是早就有所成算的。当时也是我大意了,就没有往深处想。”
“你也不要自责,有些事都是注定了的,躲也躲不掉。”宋灏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脸色却是很快恢复如常。
明乐敏锐的察觉,心里也就跟着咯噔一下,一把用力抓住宋灏的手,惊慌道,“阿灏,长平两人的身世,不仅仅是我们,还有纪浩禹也是几次三番的明察暗访,都一直没能寻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母后怎么会知道?如果当时她说的那句话真是有心的话,那是不是说她这些年对荣王方面的消息也有关注,甚至于——”
姜太后会知道纪千赫身边如此隐秘的事情?这说明了什么?
宋灏闻言,眼底的神色也终于不再掩藏,也跟着漫上几分无奈的苦涩道,“你别一惊一乍的,既然我们都查不到迹象的事,母后怎么可能会知道?只要你一个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做够的了解,有时候根本不需要浪费人力物力去查证,只要通过一些大致的迹象推论,也能把和他有关的事情推断出个七七八八。更何况,母后她揣度人心掌握全局的本事首屈一指,远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这是宋灏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对姜太后给出的评价,明乐觉得新奇,不过再转念一想,姜太后既然能在纪千赫刻意的安排算计之下,又再和德宗、孝宗那双人格扭曲的父子掌权的大邺朝中安然无恙的走到今天,她的心机手段本身就是不可小觑的。
想到千里之外的姜太后,明乐还是一筹莫展,“虽然我们刻意压制了这边的消息不往回放,可是依着母后的精明,我们迟迟不归,恐怕她这会儿就已经要起疑了。更何况——我可不认为纪千赫也会同我们一样,把这里的消息全部压着秘而不发。”
纪千赫要引姜太后现身,不仅不会把消息压着,更有甚者,只怕会动用秘密渠道刻意把这边的消息传到姜太后的耳朵里去。
“该来的总也躲不掉,先别想那么多了。”宋灏笑笑,递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我们都在这里,了不得就到时候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就再出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必杀技,总也不会束手就擒等着任人宰割不是?”
纪千赫要对他们下手,竭力反击就是,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当然,更主要的是杞人忧天也结局不了任何的问题。
明乐想想也是,两人便相携回了屋子里。
荆王府。
纪浩禹待到解决完宫里的事情匆匆折返也已经临近傍晚,彼时围困在荆王府附近的御林军早就听了风声,火烧屁股似的赶紧撤了。
纪浩禹在大门口弃了马,将马鞭一甩就大步流星的直闯进了府邸,气势冷厉强横的程度堪称有史以来之最。
阖府上下所有的奴才都是头次见到他们fēng_liú洒脱的王爷主子挂着这样一副冰山脸,惊诧之余人人噤声,小心翼翼的避让。
红玉和绿绮两个一路小跑的跟着,纪浩禹头也不回的冷声吩咐,“芸儿呢?去把她带到书房来见我!”
苏皇后的事,他必须马上要一个水落石出,本来若不是纪浩渊打岔,从纪千赫那里出来他就要直接回来提了芸儿问话的,现在又是一整个白天耽搁下来,就算是终于击溃了纪浩渊,对他而言也提不起半分的兴致来了。
红玉的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赶紧的领命去了。
纪浩禹进了书房就一声不吭的坐在了桌案后头。
绿绮轻手轻脚的掌了灯,又唯恐会惹了他的眼嫌,转身就自觉的推到了门口把守。
不多时红玉就带了芸儿过来。
“红玉姐姐——”绿绮见她过来,刚要说话,里头纪浩禹已经听闻了动静,冷声道,“带她进来。”
绿绮无奈,刚到嘴边的话就只能再度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