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在盛京花费慢工建立起来的八方却截然不同,做的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名声好信誉高,达官贵人前往消遣寻乐的不计其数,却断没有人会把它和曾经搅乱了大半个朝廷的那些黑赌坊联系起来。
当然了,做着赌坊的生意,八方肯定是赚钱的,只是这种斯斯文文的赚法,明显的目的并不在钱财。
所以柳扬猜的没错,这个丫头耗费巨资建了这么一座赌场出来,肯定是有别的目的。
这一点,只从她不肯让易明爵插手的这件事上就已经可以分辨一二——
即使背地里再怎么狠辣无情,但无可否认,她还是把自己唯一的弟弟看的很重的。
“嗯,八方的事你看着查吧,能探听出来多少都没有关系,但是千万别让她知道我们在背后查她。”宋灏抿抿唇,一手取下琉璃灯罩。
柳扬过去帮忙,依次把他所有边看过没用的几封信函点燃,一边迟疑着提醒道,“主子,今天纪浩渊的人虽然没让易秀吃亏,只是她又把安成公主得罪了一次,怕是后面还有的麻烦。”
宋灏要护着易明乐,这在柳扬面前不是秘密。
但是因为那女子太过乖张冷厉的缘故,宋灏也一直都知道,柳扬似乎并不十分喜欢她。
此时他会因为易明乐的安危主动和自己提及此事,宋灏倒是起了几分兴致,唇角一弯,道,“本王一直以为你不希望我跟她有太多牵扯的。”
心思被洞悉,柳扬脸上却无一丝一毫尴尬的表情,仍是维持着一张冷硬的刀疤脸道,“上一回,她救了主子一命,我念她的恩!”
性情耿直的汉子,说话的语气都无半点平仄起伏,但真正出口的话,却如洪钟大吕奏响重重敲在心上。
宋灏心头震了震,唇边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一纵即逝,沉默下去不再说话。
柳扬搬了火盆过来,把引燃的信件扔进去,一直看着火舌卷起把所有的文字都焚成灰烬才用脚把火盆往旁边踢了踢。
宋灏又把右手边三封加了隐形批注的回信推到他面前,“一会儿拿下去重新封好,天亮之前八百里加急再给我传回去。”
这一次他回盛京已经有两个多月,按理说早就应该回去了,可是孝宗却以大兴使臣在京为名,把他的归期一再往后拖延。
军中的很多事情亟待处理,长此以往是要出大乱子的,但也好在他外祖留下的副将与他一心,撑得一时半刻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是,主子。”柳扬颔首,把那三封信件收了仔细的揣进怀里,右手不经意的触及一物,手下动作突然一滞。
宋灏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异样,抬头向他看去,“怎么?”
“主子!”柳扬抿抿唇,像是很有些纠结的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到宋灏面前,“这是安成公主私闯王府那晚易家秀让属下转交您的,后来那天晚上事情太乱,我就给忘了。”
柳扬的父亲是宋灏外祖姜淮军中的随军大夫,柳扬自幼跟随他在军中长大,头脑清楚,做事谨慎,向来一丝不苟。
明知道宋灏对明乐上心,若要说到他会忘了这么要紧的事,着实是不可能的。
这样东西,他自私留着迟迟不肯交出来,肯定是有所顾虑。
“哦?”宋灏心中有数,却没去接,只就以眼神示意他道,“是什么?”
“是她让人去掳劫大兴那个巫医的时候顺手从驿馆拿的,让主子中毒的媚情蛊。”柳扬道,虽然语气平静,但是无可否认,一提到这肮脏玩意儿就让他心里起火。
“媚情蛊?”这一回连宋灏也颇有些意外,不觉从椅子里坐直了身子,把那纸包捏在指间把玩,一边自言自语道,“是用纪红纱的血作蛊引的媚情蛊么?”
“是!”柳扬点头,斟酌了一下,还是把明乐的原话如实说了,“易家秀说您可能会有用,所以让属下转交。”
他会有用?
那丫头是觉得自己一定会为了那天晚上的事以牙还牙对纪红纱挟私报复吗?
“呵——”宋灏的心情突然就好起来,浅声一笑,又再悠然的靠回椅背里慵懒的闭了闭眼,道,“你一直留着这东西不敢交给我,肯定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吧?”
柳扬一心虚,急忙单膝点地跪了下去,“主子,您在盛京的每一日都如履薄冰,半点差池都不能有,肃王一行是陛下的客人,属下只是觉得您还是不要正面和他们起冲突的好,省的麻烦。”
“如履薄冰?”宋灏突然冷笑一声,霍的睁开眼,唇边刚刚蓄积的一点笑意瞬间消失无踪,目光清明如雪带着丝丝冷意看着高处的房梁。
如履薄冰呵?柳扬的这句话还当真是用的客气了。
他在这盛京的每一日,何止是如履薄冰,分明就是走在刀刃上。
有人算计着他的兵权,有人想要扳倒他,也有人在算计着要他的命,更有人——
“柳扬!”沉默片刻,宋灏思忖着沉吟一声道,“你说——如果这一次我做了,她会不会真的对我下手?”
他的问的轻巧,仍旧像是在和柳扬商量一件寻常的小事一般,但柳扬听着却是心里暗暗一惊。
他几乎是用力的捏紧了拳头才压下即将出口的劝阻之词,咬牙道,“会与不会,主子一试便知!”
宋灏几乎料到他会这样回答,闻言便是苦涩一笑,起身把手里包着媚情蛊的纸包扔回他面前,“拿着,去寻个机会,大兴的使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