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明峰,易明峰,武安侯的世子易明峰呵!
明乐仰躺在床上狠狠的闭了下眼,重新睁开眼时眼底的情绪仍旧一片淡薄的又拍了拍明爵的手背低声的叮嘱道:“去吧!”
“嗯!”易明爵点点头,然后抬手用力的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起身往外间迎出去,紧接着外间便传来他闷闷的声音道:“祖母!三哥!”
“嗯!”易明峰的声音仍然冷肃干脆,毫不拖泥带水:“我刚回府,听说你九姐受了惊吓,就陪着祖母来看看。”
“九丫头怎么样了?”老夫人也焦急的问道。
“柳太医在看!”明爵回道,片刻之后门口那半挂湘妃竹的垂帘就被小厮打起,老夫人和易明峰、易明爵先后走了进来。
柳太医以前是随军的大夫,在老武安侯易和手下当过差,现在虽然入了宫中当职,但是保留着当年的情谊,他对易老夫人仍是十分尊敬的。
见老夫人进来,他急忙就放下写到一半的药方转身迎过来拱手施了一礼道:“嫂夫人!”
“柳太医,九丫头的病怎么样了?“老夫人含笑与他招呼过,抬头却见明乐已经自己挣扎着起身坐在了床上,心下一着急就急忙撇开柳太医走过去按下她的手,嗔道:“你这丫头,不舒服还乱动,快些躺下!”
明乐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木,像是怯懦般使劲低垂着眼睫,声音虚弱细如蚊蝇的小声唤道:“祖母!”
五年间头一次听到她再开口说话,老夫人心头一酸,马上就红了眼圈,急忙背过身去擦眼泪。
明爵的乳母曾氏上前扶了明乐重新躺下,易明峰目光平静的往床上扫了眼,然后扶着老夫人坐到一侧的桌旁,这才开口对柳太医道:“太医,我九妹的情况怎么样了?”
“九秀受了惊吓,老朽刚给她把了脉,就是脉象上有些虚浮,仔细调养一段时日应该就无碍了,而且听他方才和小少爷说的两句话,脑子也是清楚了,嫂夫人应该是可以放心了。”柳太医道,说着又转身去桌旁把那张写到一半的药方继续写完,然后吹干了墨迹递给易明峰道:“这是张温补所用的方子,请世子过目。”
易明峰接过那药方在手里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还是不很放心的起身又到床边去看了明乐一眼。
“小九?还认的我么?”易明峰说着弯身去摸了摸明乐的额头。
明乐目光茫然的瞪了他半晌才怯怯的叫了声:“三哥哥!”
易明峰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嘴角弯起一丝笑容又轻拍了两下她的脸颊,道:“好好歇着!”言罢便转身去回老夫人道:“祖母,九妹妹该是无恙了,回头我让人给她煎了药送过来,这会儿孙儿先送您回寒梅馆吧,也别在这里碍着她休息了。”
送走了柳太医老夫人抬眸又往床边看了眼,然后又过去坐在床沿上抓着明乐的小手反复的握了握这才红着眼眶由易明峰扶着离开。
祖孙俩刚一转身进了院子明乐就听到老夫人慈爱的笑声:“这次出门一去就去那么多天,没少吃苦头吧?我看着你这脸都瘦了黑了。”
“明峰是男儿,黑一点有什么关系,我听说祖母前些天染了风寒,可是大好了?我带了件好东西给您,一会儿晚点让人给您送过去。”
“也得亏你这孩子有心,出门在外的还记挂着我这老太婆!”
……
不同于二老爷易永群的昏聩无能,这易明峰却是个心思缜密顾虑周全、又八面玲珑的人物。
易永群指望不上,显而易见老夫人如今是把这整个武安侯府的前程都寄托在他身上,所以只要有他在的一日,这武安侯府就会永远牢握在二房的手里。
明乐偏过头去微微苦笑,不想这一点微弱的情绪波动还是惊动了易明爵。
“阿九,你好吗?”他急忙探手去摸她的额头,明亮的眼睛里还是蓄着很深的担忧情绪。
五年前,自从兄长易明凡和母亲淳安郡主相继离世以后,明乐和明爵这双孩子在府中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易明澜在时还可以对二人稍加照管,后来她入平阳侯府为妾,虽然有意将弟妹都带在身边继续教管,奈何自身难保根本做不了主,再者明爵又是易家长房留下的唯一男丁,若他离开武安侯府必定惹人闲话,几经周折之下,她就勉强带了痴傻的幼妹明乐过去,将明爵留了下来。
这五年间,在老夫人的庇护之下武安侯府虽然还能保他衣食无忧,但是这个孩子实际上却是再无亲人管束的,加之父母兄长的相继离去在他心里产生了巨大的负面效应,以至这个孩子的性格颇为孤僻蛮横。
而在这五年间,除了逢年过节鲜有的几次回府,明乐和明爵这双姐弟几乎很少有机会见到,因为明乐的脑子浑浑噩噩的不清楚,每一次短暂的团聚明爵总要时出浑身解数来哄她,给她寻来各种好玩的小物件,跑大半个京城去买李记的八宝杏仁酥,甚至自损形象的翻跟头、扮鬼脸,明乐却依旧无动于衷,傻傻愣愣的看着。
可是如今小妹的魂魄不知道去了哪里,却是她易明澜鸠占鹊巢重生在了这具小小的躯体里。
脑海中明乐遗留给她的那些往事尚且清晰,易明澜默默的偏过头去,眼泪打湿了枕头。
这一次重生,让她从炼狱火海中走过一遭,全身上下每一滴血液都在仇恨的滚油中烫过一般痛的销心蚀骨——
兄长明凡坠马身亡的真相,小妹明乐无故痴傻的原因,一切都通过明乐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