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觉出异样来了,他能不知道?”
“……你这是拐着弯损我吗?”
秦洵大笑:“没有,不是,是夸你人老实没心眼。”
归城知道,还这么放任他,怕不是……
陆锋端起汤碗送到嘴边,似乎是想起方才喝汤呛得够呛,手里一顿还是放下了。
“师兄觉得不能接受?因为两个男人?”秦洵好整以暇地托腮望他。
陆锋摇摇头,又忍不住道:“你这个性子,即便我说不能接受你也不会放在心上的。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二人的身份与身后的家族势力,怕是容不得你们如此……放肆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能贪一晌是一晌。至于什么身份家族的,”秦洵嗤笑一声,“与其担心容不容我们放肆,还不如想想会不会哪天丢了性命靠谱,不然怎么叫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呢。好好活着的时候不与我心上之人交颈缠绵耳鬓厮磨,难道要等百年之后再叫人把我跟他葬在一块儿聊以慰藉?”
陆锋竟觉得他这不思进取的歪理很有道理。
“你就没有想过,他到底是皇子,无论将来为帝还是封王,无论是心甘情愿还是利益考虑,他总得娶妻生子,到那时你待如何?”
“他不会。”秦洵不假思索。
陆锋怔住。
他本以为秦洵那样不羁又有些狠决的性子,给出的回答要么是“同归于尽”要么是“一刀两断”,没想到他会这样笃定齐璟不会。
“你们才十几岁,人生还有几十年,归城品性的确好,可你们在长安那地方有多少未知的变数,你未免把话说得太满。微之,多少留条后路,别陷入有朝一日耽不可说的境地。”
“我不会。”秦洵同样笃定地回他。他喝了口汤,吐着舌头道“好咸”,丢在手边再不要碰的架势,笑着与陆锋道,“师兄关心我,我心里明白。的确,我做任何事都要留条供遁退的后路,可我唯独对齐璟不需要,齐璟不需要后路,他只有我也只要我,我甚至可以闭着眼大步往前,不必担心窒碍磕绊头破血流,他一定会安然接住我,他绝不会成为一堵南墙。”
他说这些话时眸中的奇异神采叫陆锋看晃了眼。
这少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笑,眼中却少有这样流光熠熠的时候。是有多信任多欢喜那个人,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露出这样一副神情。
陆锋隐隐羡慕。
人生春秋数十载,何其有幸,能遇着一个叫人露出如此神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