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楼上,雨诗雅正以天山派与云稹的天门合并之事,与师父出尘争辩利害,言语机锋地相持不下。
云稹摇了摇头,对目前的情形着实陷于两难,不自觉地移步到了雪姬身边,互相冷冷相望了片刻。
可能是出尘平时对于雨诗雅比较宠溺,凡事处处相让,雨诗基本不怎么违背。也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竟让出尘有些下不了台面。
云稹细细想来,雨诗雅似乎对唐廷有所成见,只要一提及为李家人做事,俏脸上登时会阴暗下来,蓦然道:“诗雅姑娘好像对李唐有些不满……”
起初他也是凭空臆断,没想到一语既出就有了效果,雨诗雅闻言就嘟囔着嘴唇站在一边,久久不再说话。
雪姬也对此有点好奇,悄悄凑到出尘身边,哑然问道:“师父,小师妹她是什么来历,怎么……”
出尘瞥了眼角落旁的雨诗雅,叹息了片刻,道:“她跟你也差不多,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的父亲乃是当朝宰相刘瞻……稹儿,说起她的父亲,想必应该与令尊还有些交情。”
当然,刘瞻对他来说有着说不出的熟悉,可令他诧异的是,既然她是刘瞻的孤女,那刘娥又将是什么人?
不禁问道:“萍姨,不知刘相爷有几个女儿?”
出尘还未搭话,雨诗雅冷哼道:“当然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只不过自幼就被送往天山学艺,才在他们的魔爪之下能侥幸逃脱一劫。”
云稹错愕不已,茫然道:“实不相瞒,令尊去世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他特意嘱咐我要保护女儿,只是……”
雨诗雅看样子也有些惊异,前后打量着云稹,颤颤地问道:“只是什么?”
湖水的倒影光芒通过隔窗闪过,楼宇内斑斑点点地绰影现于众人眼前。
云稹双眼迷离,注视着金色的夕阳,神态极为萧索,有气无力地道:“只是他让我保护的女儿,另有其人,她叫做刘娥。”
什么?
雨诗雅如发疯似的嘶吼道,扑在出尘的怀里支吾哭了起来,道:“师父,没成想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一家好惨啊!”
出尘慈善的脸色上多出了一丝愁容,绝口不提其他,只是将爱徒在怀里搂地更紧了些。
雪姬望着师父对雨诗雅的怜惜样子,忽而发现自己倒像是个被再次遗弃的孤儿,形单影只地斜靠在云稹怀里。
若隐若无地香气不断刺激着云稹的神识,慢慢地,云稹竟有些不太自然,伸手将旁边的雪姬安抚下来,道:“萍姨,刘娥究竟是何人?她为什么要假扮刘相爷的女儿……”
出尘苦笑,叹道:“傻孩子,你就是自幼被我们惯坏了,总以为人心是好的,遇上事情根本难以分辨是非。难道到现在你还分不出真假吗?”
她说话间,缓缓地撕下了脸上的面纱,道:“你瞧我脸上的伤痕,就是被那妖女所害而成。她可以幻化成任意人的样子,手段毒辣转攻心计,她的真
名叫做魅影。”
魅影!
如魅似影,形影不离。
只要是她盯上的人,至今很少有活着离开的,也许出尘倒是个例外。
不过,那些终究是出尘不愿提及的往事,云稹听了她们师徒的对白,已然没有心思再去追问下去,此刻他不由地替天儿担心了起来。
毕竟天儿还是个心智未开的孩子,很容易被她欺骗利用,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急忙道:“萍姨,我现在想趟回天门!”
出尘乍听之下,只是错愕了片刻,没有阻拦也没问缘由,径自低头看着怀中的爱徒。
雪姬见状,急忙走近出尘身旁,拉起她的手使劲摇晃道:“师父,徒儿也想去……”
出尘本来想阻拦雪姬的,毕竟她论资排辈才是天山派的佼佼者,早就想着把掌门之位传给她,奈何她红尘纷扰难断。现在好不容易放下了对沈峰的纠缠,转眼又似乎对比他小几岁的云稹开始有些迷恋。
却听怀中的雨诗雅娇羞地笑道:“师父,徒儿也想去……那妖女就在那里,不报此仇实在有些难平徒儿胸中怒气,还望师父恩允。”
出尘长吸了一口凉气,道:“稹儿,你小子也太坏了。我看得上眼的两个徒弟先后都要跟你,倒让我这做师父的成了孤家寡人,好不凄凉啊!”
云稹面皮通红,却没心思回复出尘,每当心念及刘娥之事,总会有些想不通,她是那样的弱不禁风,怎么会是她们口口声声中的妖女魅影?
雨诗雅已不再是半大孩子,早就明了是非,脸色倏地泛起了红晕,佯怒道:“师父,谁会看上他那般痴傻的人儿,待徒儿了了心愿,定随师父上山修行。”
出尘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忽然口气变得柔和了许多,怔怔地望着云稹问道:“稹儿,你父亲他……”
云稹不防出尘竟会有此一问,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如今战事纷纭,他已经前赴潼关去了。”
出尘不再说话,形单影只地踱步到窗外,凭空远眺在湖面上来回荡漾野鸭,不时发出咕咕地名叫,喃喃地叹息道:“潼关么!看来又和他错过了相逢的时间,你们想走的话就走吧,我想独自一个人安静会。”
云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想不通萍姨怎么突然会对云端那么关切,回眸看了看窗下的黄衫倩影,便领着雪姬和雨诗雅只身下楼向湖心漫步而去。
“稹弟,你不是还答应了崔昊去拜访田令孜,咱们是不是先该去和他道个别才好?”雪姬忽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