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渭城。
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方,自始至终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那是因为这个地方是盐帮的总舵。可今天的人似乎比以前格外的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大都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去盐帮总舵蹭碗喜酒喝。
盐帮在帮主姬余生的苦心经营下,已经有了数十年的历史了。
他为人精明,黑白两道的人大抵都不多不少的受过恩惠,因而地盘也是相对地稳定。
这天,盐帮总舵的门前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来这里的人也大都带着些笑脸的,不管是江湖上有名的无名的都是这样,或是真心的祝贺,抑或是闻讯而来的旁观。
“小姐呢?新娘子去哪里了?”
盐帮府内,下人们一脸恐慌地开始在四处寻找着楚晚晴,但是这件事情谁也不敢太过惊动,毕竟成亲前夕新娘子失踪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刚换上凤冠霞帔的她,不顾丫鬟的劝阻,风一般地冲出闺阁外,来到一片桃花林前。
秋菊见楚晚晴这样黯然伤神,定是回想起了以前的琐碎往事,上前安慰道:“小姐,你又想起少爷了吗?”
楚晚晴身上的妖红早已盖下去了桃花的本色,怔怔的望着这片桃林,回忆着小时候她和云稹也在桃花林里嬉闹的场景,呆在那里傻笑着,喃喃地说道:“要是能重回那时候,该有多好,两小无猜恰好掩饰住了懵懂的情分,他曾在桃花林前,发誓要呵护我一生。”
晴空下的凉风,毫不留情地吹破了前尘旧梦,徒留两行潇湘泪:“桃花依旧在,良人非故人。他还会来见我吗?”
“小姐!你们真的在这里啊,他们都被吓疯了,四处找寻你。”
来人正是楚晚晴从将军府里带出来的冬梅,虽说是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却丝毫盖不住脸上的喜悦,难道她也是替楚晚晴出阁感到高兴?
楚晚晴愣傻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着伊人一般,对外界的言语不闻不问。
“秋菊,小姐这是怎么了?我来的时候正遇见咱们老爷和少爷,你说奇不奇怪,老爷他竟然没死。”冬梅见两人都是一副落寞地样子,就急忙把这个消息说了出口。
秋菊也是一愣,震惊地问道:“你说什么?老爷他......”
这个消息虽然抵不住楚晚晴心里嫁作他人的悲伤,但是仍然在死水波澜的阴霾中,感受到了一丝光明,再也无心思去看这片桃花,揽着霞帔,疾跑向了大堂。
他,真的来了?
义父也没死,还活着!
这是令她最为高兴的事情,边跑边窃喜地笑着,可这笑声之中又包含了多少的心酸与无奈,谁人可知。
这几年里,她确实在盐帮享受着优越的待遇,可她似乎一点也不高兴,只期盼着云稹带她回到将军府,一家人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她没想到的是在她即将绝望的时候,他来了,身边还多了个女孩子,那一刻她将所有的愤慨、埋怨强加在了那个女孩的身上,她宁愿与她一较高下,可云稹似乎连机会都没有给她。
楚晚晴想着过往的点滴,疾跑的速度也慢慢放缓了下来,这时候她已到了别院,任凭作客的人指点,毫无表情地穿堂而过。
“大小姐啊!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是不能乱跑的,不吉利。”红娘迎着这边跑了过来,为楚晚晴盖起了红盖头。
瞬时,楚晚晴眼前一片殷红,阻挡住了见日思夜想的人的视野,一把撤下了还没捂热的红盖头,头饰也紧接着乱了,堂前一片哗然。
楚晚晴径直走向对面,那里才是她从小到大的亲人。
云端叹了叹气,他从未想过他再见这位义女竟是这般场面,苦笑了一声,道:“你这孩子,还是以前那般地任性,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应该一切都听司仪的安排。”
多么熟悉的声音,但语气中似乎已没有了昨日的雄风,一片慈和。
楚晚晴煽动这樱桃小嘴,看似即将哭了出来,在极力的忍着,就连“义父”两个字都难以叫出来,满怀委屈与辛酸地贴在云端的怀里。
这一刻,她如偿所愿地做了回孩子,自小从未被这个义父抱过,因为她害怕他,现在他已不是叱咤疆场的将军,没了血腥的气味,这才是真正的慈父。
“父亲!她是谁啊?”
一个稚嫩的童声,打破了哗然之后暂时的寂静。
不知何时从云端身后窜出一个孩童,好奇地瞅着众人。楚晚晴一愣,从云端的怀里撤出,自觉有些失态,梨花带雨地含笑,问道:“义父,这是哪里来的孩子啊!怎么竟然把你也唤做父亲?”
云端就将天儿的来历大致说了一遍,众人也不禁唏嘘。
“天儿,快叫声姐姐!”云端指着楚晚晴,对天儿说道。
天儿纳闷地钻在云稹身后,探头探脑地犹豫着叫道:“姐......姐?”
尽管语气中带着疑问,可楚晚晴听在耳里,亦是芳心大悦,笑道:“天儿,真乖!”
崔昊也趁机
笑了笑,说道:“晚晴表妹,你新婚之喜,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就这杆竹笛吧!虽然做工是差了点,毕竟也是我亲手做的,权当做一片心意。”
楚晚晴见崔昊不伦不类的服装打扮,甚是滑稽,可现在真的笑不出来,面色一红,双手接过了竹笛,暗思:真不曾想到,他竟有这番心意,小时候的儿戏他竟然当真了。不由得将这支竹笛握的紧了些,生怕丢了。
“稹儿,你可有礼物送与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