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晦确信自己从来不认识一个叫做赖风冈的人,更不要提什么占验大家,可以说在他认识的人里面和占验派有关系的都没有,清一色大力出奇迹的路子。{首发}
所以他很好奇,为何那位赖风冈先生要托陆清远给莫不相识的自己带东西那个东西是什么就更令人好奇了。
陆清远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后,将那件物事从李千里的手里取过,交给了张如晦。张如晦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一本薄薄的书册。他看了看陆清远,后者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最终张如晦在满腹疑惑之下翻开,迎面而来的却是两行道意盎然的篆字:
“三洞法外,有一百二法,为天师子嗣师所禁。唯许救物,苟邪用,必上帝考责阴诛也。”
三洞者,便是道门经典中的洞真洞玄洞神三部,皆是正法。正法之外的一百二十法,不消说,自然是外道法术。也无怪乎这册书卷要郑重其事的说明如果不用于正途,天帝定会拷打惩戒。至于那位“天师子嗣师”倒是个大人物,他正是祖天师张道陵之子、五斗米道的第二代天师张衡,也就是再后来三国时割据汉中的张鲁之父。
张道陵当年伐山破庙无数,到了第二代的张衡却似乎没做出什么大事来。除了在阳平山教授弟子之外,也就是将老君赐下的剑印再传给了张鲁。能让这么一个似乎碌碌无为的人郑重其事所禁的法术会是什么东西?
张如晦紧皱着眉头思索,周围的空气仿佛的凝固了一样。他的眼神仔细的从扉页上一分一分的扫过去,好像要将这些字完全印在自己心中一样。一直等到半晌之后,他才伸出手去,缓缓地翻开了书册的第二页。
只见焦黄的纸页上正画有一名壮夫以拳地为井,那只拳头用力的好像要将整片大地打穿,一直打到地面的那头去。张如晦的心中立刻就浮现了一个幻象:一条蛟龙正在深井之中愤怒的嚎叫,却又无可奈何。
幻象瞬间消失,张如晦飞快的翻动书页,每页上皆有不同的图形:或画一士负薪卉;或以七手撮山簸之……而张如晦的心中也依次浮现诸般虚像,种种事物不一而足。【92ks. 】待得他看完之后,太阳都已经逐渐西沉,整个人更全是大汗淋漓。
“张道兄,看得怎么样?”陆清远都已经离开过两回了,看见张如晦回过神,他一脸关切的就凑了上来,“上面画的是什么,说来给我听听?”
张如晦深吸了两口气,勉强平复住疯狂跳动的心脏:“陆道友,你没看上面的东西?”
陆清远忙不迭的摇了摇头:“一路上我光忙着赶路了,哪里还有工夫看这个?保不齐里面写的就是什么隐语箴言,我生怕我自己看入迷误了事,一路上都是让千里保管的。不过张道兄,这里面究竟写的是什么?你和文俊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张如晦勾起手指,用御水术将自己额头上的汗珠移去。他看陆清远的语气不似作伪,将小册子在手中抖了一抖:“这就是你我要找的雷公了。”
“啊?这是雷公?”陆清远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了眼册子,随后又抬起头来,眼神呆滞的看向张如晦,“这玩意儿居然一直在文俊手中?那我们这一个多月岂不是……”
张如晦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气来:“陆道友,那位赖道友究竟是什么人?”
按照陆清远的说法,赖风冈赖道友最擅长的便是风水堪舆之术,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别人面前根本不够看的。至于为人性情如何,赖道友在陆清远的口中简直就被夸成了一朵花,堪称是太乙救苦天尊降世,专门扶危济难。
也就是说,除了第一句话以外,后面的都可以当成是放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林灵素不知道给自己说了多少次。自己和赖风冈素不相识,对方就算看在陆清远的份上,也不至于送给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况且陆清远自己也说过,他去成都就是寻找机缘的,显然手头并没有这卷《雷公》。可自己又有什么好让别人图谋的东西?
张如晦想到的第一个可能便是陆夫子,可他是孔门大儒,决计不会和这等江湖术士混迹一处。在正一道盟之中,知晓自己的除了陆夫子之外,那就只有……姐姐?
张如晦闪电般抬起头,他的眼神锐利的几乎要将发愣的陆清远刺伤:“那位赖道友是哪里人?”
“赣州。”
在听到能自己心满意足的答案之后,张如晦垂下了眼睑,细细的端详起手中的书卷。或许是由于年代久远的关系,书卷古旧泛黄,封面破旧不堪,边角都起了毛刺,也不知道曾经经过多少人的手。
其中有一只手,定然是属于她的吧?
张如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目光瞬间已经变得柔和了,嘴角甚至都无意识的拉出了一丝笑意,虽然只有那么一丁点。自己十二岁离家,如今方年十九,足足有七年没有见过姐姐的面貌。
他还记得,姐姐最喜欢穿的是紫色的衣裙。尽管紫色并非为正色,可在姐姐身上好像天然就带了一分华贵之气。曾经有长辈对她的穿着颇有微词,姐姐便去找了对方一趟,在那之后对方就再也没了下落……
就算七年未曾见面,那个穿着紫色拖地织锦的少女已经深深印刻在了张如晦的记忆之中,任凭时光如何擦抹也挥之不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记穿云裂石的声音就从山脚下直传上来,在巫山十二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