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这样的恶趣味师父,蓬莱剑宗的女剑客自然也只有自认倒霉。硬要粉饰倒也不是不可以,比如初音乃是为了训练徒弟们下手的分寸,故意给她们搞出些障碍锻炼一下之类的,不过叶两仪和万俟薰显然还没有磨练出这么厚的脸皮……
抛开这一点不提,初音口中所说的话语虽然有些不把人命当回事,可道理总没说错。仇怨已经结下了,那些人既然敢冒得罪蓬莱的风险前来围攻众人,之后的对策恐怕也就是做事做绝。就算有人想要低头和蓬莱和解,恐怕在所有人前也落不下这个面子。
须知道,世间“面子”二字最为害人。明明有很多事情,既无利也无义,明摆着做了是损人不利己。可往往就有人由于落不下这个面子,非要坚持做下去,最后大家一起完蛋大吉。
更何况,现在还多出了张如晦这么一个巨大的诱饵。
一旦能够擒下或者杀死张如晦,等待着的报酬立刻就是王家的大笔酬谢,本人也会因此和太一宗搭上关系。追杀叶两仪她们的不是名门就是正派,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在“和太一宗交好”以及“击败蓬莱剑宗”还有“夺回神兵”这三个天大的利益之下——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还有美色当先这第四个利益,就算偶有冷静之人只怕也早就被面子和气氛所裹挟,做出那个张如晦等人最不想看到的决定。
“其实比斗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赌博,怎么能纯以利大利小来做出判断决定?”张如晦不由得长叹了一声,“除去现场临时可能会产生的一些状况,比斗的胜负手基本上都是在开始之前都已经决定好了。运气二字太过虚无缥缈,怎能将个人的荣辱甚至生死寄托在这种事情上?”
其实张如晦此话倒也不完全对,只是他的天性就是如此。在有些时候,运气的确能够主宰一场比斗的胜负。然而张如晦生平谨慎,运气所能影响的几率完全无法掌控,因此也就被他毫不犹豫的排除在外。而将比斗双方的力量修为、心态、经验、状态乃至道术五要都完全计算在内,最后再决定打还是不打、要打该怎么打。一旦发觉胜负手悬殊或是计算不清楚,能不打就不打,这才是张如晦一贯的做法,也就是兵家所谓的“庙算”之术。
“不要光问我们啊,你倒是说说你准备怎么办喽?”初音已经跳到了一块石头上坐好,耷拉着的两条腿前后晃来晃去,“至于你为什么被人追成那副样子,这种废话就不用多解释了,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出来。”
这个问题张如晦一早就有考虑过:“在下原本准备躲入秦岭之中,依山而走。一旦入山追兵便极难找到,而且秦岭绵延三千多里,于豫、鄂、皖等地均有交接,想要转去哪里都很容易。原本入山要忌讳的也就只有太白派的人,然而现在北坡坍塌,太白派自顾不暇,想来也没什么工夫来追击了。”
“哦。”初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转过头去对叶两仪问道,“阿仪,他刚才说的那几个地方,中间有没有你家?”
叶两仪立刻细声答道:“洛阳旧称便是豫州,只要走秦岭转邙山就可以下到洛阳。”
“那我们也走秦岭好了!”初音一拍板就做好了决定,她发觉张如晦眼神古怪,不由得便问道,“你有什么问题吗?”
“前辈你该不会……”张如晦斟酌了一下语句,小心翼翼的问道,“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地名分别是哪里吧。”
谁知道初音居然还真的就不要脸的承认了:“我的确是不知道啊,谁知道那些个地方哪里是哪里啊?”
“那你刚才……哦什么?”
“我乐意!”
既然已经决定了去向,一行人说走就走。张如晦能够驭使土地金石,翻山越岭自然不在话下。叶两仪行走间却是极轻极快,每踏出一步都穆如清风,和万俟薰曾经施展过的身法却是截然不同。按理说人仙都有凌空飞行的神通,可从一个人的行动中依然可以观察出此人的跟脚。看到叶两仪的举止,张如晦不由得就想起了一门在道国声名极盛的遁法来。
想想也怪,目前万俟薰正在竭尽全力的完成出师的任务。叶两仪身为她的师姐,必定已经出师,而且已经完成了一个和“夺取一百柄刀剑”类似的任务。可是蓬莱剑宗至少六十年未履神州,怎么看叶两仪都不像是有机会让蓬莱剑宗再次名扬天下的样子。
而且她的家居然是在洛阳……
不会吧……
张如晦有心去问叶两仪,可是话到嘴边却总是开不了口,也不知是不是由于初音和万俟薰就在旁边的关系。可是实际上至少初音对这件事毫不关心,她打从一开始就趴在万俟薰的背上,任由弟子背着自己翻山越岭,乐得个清闲自在。
至于万俟薰……
就这么在秦岭一连前行了数日,张如晦始终不曾找到开口问询的机会。不过两人之间气氛融洽,张如晦心中或许多少也觉得,只要两个人能够这样一直安安静静的走下去,这个问题问与不问并无太大差异。
不过融洽的气氛向来就是用来被打破的。在某个众人已然停下脚步准备歇息的夜晚,万俟薰忽的趁叶两仪不注意,用眼神示意张如晦自己有话和他说。此时的叶两仪正在哄初音睡觉,无暇他顾,两人也就先后找了个理由悄悄走开,在不远处汇合。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和师姐保持距离,这样其实对你也好,对师姐也好。”在等到张如晦在以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