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早先原本是匈奴所建。那时的凉州南北七里,东西三里,依照龙形所建,所以又名卧龙城。后来隋末鹰扬府司马李轨在此割据称帝,将此城也就改建成了凤形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城长也就因此只剩了十五里。
但在道国的治下,由于需要以凉州城为基抗击佛国,这座城就被一次性扩充到了五十里的长度。形制依然以凤形为主,下面依照多种风水秘术和太平道术布设了法阵,以便抗击来犯之敌。
终于赶至凉州的一行人远远地就看见了那高达五丈一尺的城墙,还有城墙上那高高飘扬的太极旌旗,心里顿时也就安定了不少。虽说对于有张如晦坐镇的这支商队来说,野外的那些不开眼的蟊贼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可是毕竟要提心吊胆的防贼,心里让人就没法安定下来。
于是对这支商队来说就形成了一个比较怪异的局面:每当哪天有蟊贼跳出来劫道然后被跃跃欲试的池夜来学以致用干掉蟊贼后,那天甚至就近几天内大家的心里普遍都会比较安稳,毕竟这年头贼也是安地盘划分的。这个地头上的蟊贼被干掉了,就意味着几十里内起码安稳了……
由于也快到了自家的地头,王滦家的商号在这里就有分号,商队最后两名商人在这里也难免要分道扬镳。不过凉州城仿得是唐制,商贸一干大小事务都在东西市办。作为半个地主,王滦索性也就派出了自家伙计,在靠近自家门面的地方挑了家足够干净的客栈送一行人住下。还放出话来,说是看在大家一路同舟共济的情分要在晚上宴请大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为了拉拢张如晦这个前途无量的先天高手,不过也没人在意这一点。有套近乎的机会不去抓住,这叫二愣子。
商队要卸货,张如晦自然也不能闲着。他从客栈伙计的口中问明了就近书坊的去处,拉着池夜来就要出门。原因很简单,他对池夜来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你想啊,这些天的时候池夜来虽然刻苦用心练习,吃饭走路都在琢磨。可是张如晦答应教给她的是“武道”,结果她学来学去,无非也就是那么几招。当年林灵素教张如晦的时候就说了,你要是学出来还是那副怂样,你不自杀我也得自杀。
张如晦没教过人,所以他就按着林灵素的思路一根筋的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只琢磨招式的精意,不去思考内在的道理,练一辈子最多也就只能是个一品。教了这么长时间却得到个这结果,你不自杀我也……算了,划不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你连南华两个字都写不全。”
“谁说的?谁说我写不全了?”池夜来顺手就从旁边桌子上的筷筒内抽了根筷子出来,又用茶壶倒了点水在桌上,刷刷两笔,“看,这不就是?”
张如晦一看,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是‘南花’吧?”
池夜来茫然:“有什么不一样吗?”
“所以说,你让我不能忍的地方又多了一项了。”
且先不论张如晦照搬林灵素的经验是否正确,池夜来完全是没法理解张如晦的思路。不过大概是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搞明白这一点,于是她迅速的放弃了治疗:“好吧,就算我写不全这两个字、不知道南华经怎么念,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今天一定要给你买本南华经回来,先从经义开始讲起。”张如晦一拍腰间长剑,“就单讲那几篇跟南华水剑有直接联系的,多的我也不求。什么时候将那几篇讲完了,什么时候我们再继续下面的招数。”
听到张如晦以断更相要挟,池夜来这才终于明白事态的严重性,脸上的表情也随即换成了苦瓜脸:“啊?为什么啊?”
“因为读书以明理,明理以致用。我作为将和道门有关的东西传授给你的人,就一定要保证你明白事理。”
“那……”池夜来期期艾艾了半天也才想出来如何反驳这一条来,“那就算是要学南华经,也犯不着我跟你亲自去吧?你去买上一本,回来教我不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说……”张如晦用食指指了下自己的鼻尖,“我现在在给你教授武道,然后所需要的经典也要我去买,再回来教给你是这个意思么?”
池夜来讪讪的笑了两声,还吐了吐舌头,什么话都没敢说。
别看池夜来字认得不多,绿林一脉也多草莽,可是该有的规矩应有尽有,一个不少。早在春秋末年的时候,左丘明就已经在《国语》中将君、父、师三者并列,后来荀况又填上了两条,形成了“天地君亲师”五字。《太平经》以救国治国为要,中间也提到了“天地君父师”。
张如晦虽然对于池夜来只有这么十几二十来天指点教授的恩情,别看奉茶拜师的礼节没行,可要是日后再见面,池夜来必定要给张如晦大礼参拜。辈分上少说低半头,最次也得按师妹见师兄的规矩来办事。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张如晦不介意归不介意,可池夜来这厢说的话要是让她自个的师长听了去,一准是欺师灭祖的罪名,要直接拉出去打断腿的!
规矩就是规矩,是容不得半点通融的。
于是张如晦就拽着池夜来的栈,朝着打听来的书坊方向而去。只是包括他自己在内,谁都没有发现……他的身上少了点什么。
……
凉州城相较于瓜州府,汉人的比例已经明显的增多。就算是长居于西凉的胡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