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祎是骑共享单车回到幼儿园的。
在甜品店,她问完了她想问的问题后,就以上班为由向杜伶辞行。杜伶还戏谑地怪她太功利了,吃个下午茶,蛋糕一口都不吃倒请服务员帮忙打包带走。也不和她聊聊女孩子的话题,净问些和邹维有关的问题。
“我送你回去吧。”杜伶说话的口气像在施舍一个乞丐。
“不用了,路边就有单车可以借来骑。”
梁祎婉拒杜伶开车送她回去是因为听了太多她对自己表哥的羞辱和嘲讽,她开启一台共享单车,听到了身后汽车发动的声响,顿时觉得心有不甘,于是迅速跳上车,使劲蹬脚踏板,将单车骑到了杜伶的车窗前,松开紧咬的牙关,沉着脸问道:“你刚刚骂我哥的那些话,是不是早就已经跟他说过很多遍了?”
杜伶被梁祎这风一般的举动一时吓得愣了2、3秒,等反应过来时,神情变得尤为居高临下,她像是在对自己脚下的一粒蚂蚁说:“这话,我是对你哥说过很多遍,那又怎么样?”
你是不是个复读机?梁祎真想这样质问眼前这个在法律上仍是她嫂子的人。
车窗里那张得意的脸,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从车窗里伸出两条手臂,把梁祎的衣领拽到窗边,凶神恶煞地说:“你这个没智商的死太监,谁要你?我才不会要你呢!”
虽然这个场景只是梁祎幻想出来的,但刚才她似乎暂时借用了邹维的灵魂,此刻看着飞速驶离的豪华法拉利轿车,她的内心感到一股真真切切的伤心和抬不起头的悲恸。
回到班级,正好赶上小朋友们午睡起来的时间,时间掐得还算准。
“梁老师,你回来啦。很准时哦。”倪学芳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梁祎迅速将手里的打包蛋糕塞到倪学芳手里,客客气气地道谢说:“学芳姐,多谢你帮我照看班级,这个小蛋糕送你吃,是新鲜的哦。”
倪学芳像举起一个宝物似的举起手里的蛋糕盒子,端详了几秒,有些心疼地说:“梁老师,这家店我知道的,他们家的蛋糕很贵的呀。喔唷,你破费了哦!”
梁祎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贪小便宜的人,撇了撇嘴说:“别客气,学芳姐,这是我谢谢你的。”
屋里已经有孩子陆陆续续自动醒来,梁祎作势要芳拽住了。
“小梁啊,你也快30岁了吧,什么时候成家啊?你也要抓紧时间了哦,你看,以后生个那样的孩子,多好玩啊。”倪学芳朝教室里指了指。
梁祎的笑容僵住了1秒,顿时觉得额头上冒出涔涔的冷汗。确实是临近年关,前辈们催婚催生的建议也该开始洗脑了。
“这个……我还是先对付好那帮小孩儿吧,对付好了再考虑我自己的……”梁祎真想赶快逃出倪学芳5米远的距离,她还没走出杜伶的话语阴影呢,奈何又陷入另一个“囹圄”。
“我看上次来找你的李先生就挺好的。长得一表人才,又懂礼貌。对你也很又耐心。”倪学芳刚刚还是一副媒婆样,忽然没来由的变得惆怅起来:“你可别像我,到了我这个岁数要是还单着的话,可就很难找到什么良缘喽。”
梁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上回那个李先生对你表白了没有?”
梁祎觉得自己快要被学芳姐的话问得昏倒了,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忽然提起李桓一了……
“没有啊。”她故作轻松地回答。
“那就奇怪了,上次在幼儿园门口碰到那个李先生,我问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他结结巴巴地说,只是你的普通朋友。那我就问他是不是在追你,他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后来你出来了,我看你们俩的接触,感觉你们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我还以为能尽快吃到你们的喜糖呢,搞了半天,连表白他都不敢?”倪学芳皱了皱眉,嘴里发出一声轻叹。
他是不敢!这是梁祎心中的第一反应,不过她嘴上只是呐呐地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学芳姐,多谢你的关心啦。”为了防止她继续瞎扯红线,梁祎急吼吼道:“学芳姐,快去吃蛋糕吧,我要去对付那群孩子了。今天真是谢谢你帮我照看了!”
三两步逃回了教室,梁祎耳后还充斥着倪学芳的咕咕声:“那位李先生人真的不错,小梁,幸福要靠自己去抓啊!”
梁祎有一秒怀疑学芳姐其实是被李桓一收买了,是特意来给她洗脑的!因为当她回到教室,轻轻摇响起床铜铃时,脑子里便不自觉地开始回味倪学芳说的那句——问他是不是在追你,他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孩子们,该起床啦。”梁祎逼迫自己,要认真地工作,工作时要心无旁骛,不能胡思乱想。
“把衣服都穿好。”教室里充斥着孩童身上独有的奶味,很快让她进入了工作状态。其实她一直提倡孩子们要养成自己穿衣的习惯,但凡看见有孩子躺在那儿懒洋洋的,不肯起床,她就会把衣服扔在孩子身上,严厉但不失温柔地催促他起床。
然而,今天大概是为了让自己不去想那个人,梁祎迫使自己做了一回全程奶妈,不太会自己穿衣服的孩子,通通都是她帮着穿戴的。
在一片稚嫩的咿咿呀呀声中,梁祎感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像被戳中了要害似的,脊背忽然直了一下,她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杜伶发来的电邮,想必发来的是她派人查的关于邹维的那件事。
幸好不是那个人发来消息。梁祎在心里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