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瓜最终还是没有吃成。
石向荣很难过,他拿了一个小碗挖了点土,把黄瓜插在上头,放在桌边当做盆景用了。
伏子昂和李桐早就在房间中摆好,事毕,探出脑袋来招呼他们:“四郎,快来啊,就等你了。”
跟在顾之棠身后的姜礼,则是被忽略了。
伏子昂其实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若是让他承认的人,那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要护着;若是瞧不上眼的,他只会给你几个白眼加冷笑。
姜礼此人,他自然知道是顾之棠的同寝,可他一来被石向荣整天念叨四郎会被同寝欺负,二来姜礼的年龄比他大些,这令他有些拘谨。
于是,姜礼一个大活人,居然没人搭理。
还是李桐把藏好的酒搬来,见房中多了一个孤零零站着,尴尬得不行的姜礼,乖巧招呼道:“你是来放风的还是来喝酒的?”
“……”姜礼犹豫了一会儿,道:“喝酒的。”
这么明目张胆,真的没问题吗?
还放风,准备得如此充分,想来不是第一次了。
姜礼向来循规蹈矩,从未如此张扬任性行事,一时间心跳加速,面色惶恐。
顾之棠摇摇头,道:“姜兄,你若是太害怕,便先离去吧。确实是我思虑不周,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公然犯禁的。”
一番话,倒是让姜礼毅然决然坐下,“我喝。”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只剩下一个李桐。
李桐自觉要去放风,却被伏子昂叫住。
“十七你也留下一起来喝!放风放的什么风?不必。今日我们就是把太学闹个底朝天,都不会有人管的,怕什么?”
这句话说得实在狂妄,顾之棠都看不下去了。她皱眉道:“你爹可不是万能的。”
伏子昂嘿嘿一笑,“这一次不靠我爹,靠的是……靠的是,太学的人都忙着呐。这一次率性堂考题泄露,他们正在查,哪里有功夫管我们?”
原来是这事儿。
顾之棠下意识看了姜礼一眼,见他面色如常,这才继续问道:“那周成文的事情,不知你有没有听说?他如何了?“
那天周成文考场外晕过去,之后的考试便都没有参加。
顾之棠也没见他出现在太学中,约莫是回家养病去了。
伏子昂喝了一口酒,像说书先生似的,兴致勃勃的道:“他可就有意思了。一开始,是他的老师高宜见他的成绩不理想,还以为是改卷的博士故意为难,还闹到我爹跟前来,让我爹评理。最后高宜拿到周成文的考卷,见他答得乱七八糟的,高宜这才没话说。”
顾之棠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道:“后来?”
“后来才说是周成文考前身体便出了问题,这才影响了发挥,听说他一出考场便撑不住晕了过去呢!高宜去探视一趟后,安慰他说这一次是情有可原,让他不必记挂于心,令他好好养病,下次考试再稳定发挥。”
顾之棠皱眉,喃喃道:“不至于吧?他虽然晕过去了,却不见得是什么大问题,怎么就病得如此严重卧床不起了?莫不是骗人?高宜怎么会信?”
“不是啊,真的病得很严重的!”伏子昂道:“我也去瞧了。那周成文确实是卧床不起了。我捏他一把,他动都动不了,只能用一双眼睛瞪我!他都惨成这幅模样了,居然还坚持去考试,我真惭愧。”
周成文一开始确实没有那么惨,他只是怒极攻心晕过去罢了。
回家吃了幅药,加上年轻人身体恢复快,当天晚上便没什么事情了。
可周成文慌啊。
他实在没办法交代这一次考试的事情,苦苦思索了一晚上,干脆来一出苦肉计。
这一次考得如此之差别人就算不说,他的恩师高宜肯定不会不过问的。
为了让高宜不继续追问下去,起疑心,周成文只好想了这么个馊主意——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
一个人身体若是出了问题还坚持去考试,考得不好,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若是还因为成绩的原因责怪他,那还是人吗?
所以,周成文就对自己下狠手了。
哪想他给自己下药的分量有点过重,这分寸没有把握好。本来只是打算应付这个月的考试而已,可现在估计也能把下个月的考试应付过去了。
至少目前,他只能躺在床上养病,暂时不能下地。
顾之棠喃喃道:“没想到,周成文这么个人,居然会为名声所累,真是……真是……”
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喝了一口酒,叹气。
一群人吃吃喝喝,气氛变得热络起来。
也许是一起醉过几次,这一次居然没有人醉倒。
姜礼不爱说话,只是默默喝着酒,他这幅不声不响的模样,一看就很好欺负。石向荣和伏子昂心有灵犀,就一个劲儿给他灌酒。
姜礼又不懂拒绝,成为第一个醉倒的人。
石向荣和伏子昂哈哈大笑,道:“这点酒量,居然还敢和四郎做兄弟!丢脸!”
顾之棠头疼的揉揉眉角,嫌他们过于闹腾,自己搬了一把梯子,拿着一坛酒爬到屋顶去赏月去了。
李桐怕他们无事可做,也过来灌自己的酒,于是找借口离开。
“我去放水!去去就回!”说完,慌慌忙忙跑开。
可李桐跑了没有多久,又跑回来,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不好了!顾监丞来啦!”
一听这话,石向荣和伏子昂呼啦呼啦几下,把桌面的一片狼藉打包起来,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