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顾之棠喝住他,“你闭嘴江暮云!”
言语间带上了点怒气。
特别是瞧见他一本正经,却眼带笑意的模样,总感觉他笑容里带着带漫不经心的嘲弄。
她不能接受她一直小心维护的秘密,就这么被他用这样一种方式揭发出来。
虽然隐晦,但是顾之棠听出来了。
磨镜之好,这就是在说她是个女人了。
他还想怎样?
想把她的秘密公之于众?
她心中恼怒,只瞪他,一双美眸更是眸光流转,在幽幽暗暗的灯光下,看着更加动人。双颊微微带着带点酡红,那是刚才酒气熏上来,像点上了胭脂。
这一副模样,比起平时刻意装饰出来的英俊潇洒,要显得娇俏许多。
只是她在气头上,全然未觉。
江暮云倒是看得有瞬间的失神,手本来举到碗边想拿起却又停住没有动作。他紧抿着唇,意思意思闭嘴后,又说道:“四郎,其实你隐藏得不是很好……”
这张脸,便是最大的破绽了。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可人。
本来十分的美貌,在此时此景下,更显得迷醉人眼。
明明他是海量,喝不醉人,此时却有些微醺,总感觉说话的时候,都带着点酒气。
原来他也只是俗人一个,一样会为美色所迷,与那些脂粉客也没什么区别。
他向来自诩不以貌取人,可此时心中却有一簇火苗不适时宜的燃起来,让他醉了。
等江暮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倾身越过小案,上半身都凑过去,离她挨得很近很近。
两人呼出的酒气相互缠绕着,倒分不清彼此的气息了。
待看清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摆着明明白白的防备时,江暮云一颗心才冷了半分,同时也清醒过来。
只不过,他还是没有坐正身体,而是低声问道:“你的心结,就因为你做的那场梦?那个不得不拒绝我的理由?”
顾之棠不答话,明显是默认了。
江暮云低低笑了笑,随后把食案往旁边挪开,整个人都坐到她身边去,摆开了促膝长谈的架势。
还是挨得很近。
两个人身上的酒气掺和到一起,就更浓郁了些,也更醉人。
顾之棠不适的挪开,却又被他紧挨着凑上来,最后愣是把她逼到墙角里,再无退路。
顾之棠双手抱膝,警惕的看着他,脸还是不可抑制的红了红。
要不要这么大胆直接啊……一会儿顾成业去而复返,这断袖的帽子真是摘也摘不掉了。
明明他喝不醉,却比平时多了股疯劲,顾之棠心头不知为何有点乱了,也有点怕。
江暮云坐在她身边,倒是老实,就是非得挨着。他道:“那咱们就来说道说道你做的那个梦。”
此话一出,顾之棠刚刚涌上红晕的脸又瞬间白了下去,她淡淡道:“这种糊涂话你也信?不过是用来诓你的罢了。”
江暮云却摇摇头,“别人我是不信,但你说的话,我总是要格外留意的。庄周梦蝶,四郎如何看?”
“不如何看,不过就是大梦一场,不用当真。”
“那四郎的梦醒了,是否也可以当做大梦一场?”见她鬓角有点绒绒的毛发,江暮云心中一痒,忽然伸出手去摸了一把,“既然只是一场梦,你为什么又有心结?”
顾之棠哑口无言。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前世的重重,有时候她自己也快以为只是做了一场大梦。
但不是,她记得很深刻。
那些求而不得的痛苦,那些一心一意的悸动。还有无能为力的悲苦,以及最后缠绵病榻的无力,都让她无法当做只是一场梦境。
她不是想不开的人,只是终究怕得狠了,无法解开罢了。
到底是不够洒脱。
顾之棠盯着他,虽然模糊,却认真的道:“我很怕你,别靠近我。”
江暮云听了,却笑起来,居然有点释然。
胸膛一阵颤动,他的笑意压得很低很低,“四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很奇怪,为什么你会对我有那么明显的敌意。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你怕我。”
顾之棠赌气的别开眼,又闷声道:“也不是怕吧,就是不想与你……挨得太近。”
“我现在是真信了你的那场梦。”江暮云忽然面色一肃,瞳孔带上罕见的认真,而不是那种迷迷蒙蒙的笑和情意,他强行摆正顾之棠的脑袋,直视她的眼睛,“是不是在你那场梦里,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说你爱过我,我是不是……负了你?”
顾之棠一个激灵,瞳孔都有些缩起。
不过一句话而已,让她埋藏已久的记忆尽数涌来,让她连指尖都在打颤。
她知道江暮云一向敏锐,却不曾想他居然敏锐到这个地步……
那些话,别人听了,也只当做她在胡言乱语。可江暮云不仅信了,还回去琢磨了。琢磨了,还琢磨出与事实八九不离十的真相出来。
……妖孽。
顾之棠喉咙发堵,这一次真的无话可说。
她真怕自己一开口说话就是带着哭腔,那太难看也太丢脸了,于是只能紧紧的绷着一张脸,有些木然的直视他,不露情绪。
这一招,是在别庄的那五年,她唯一琢磨出来的对付江暮云的招数。
不管他说出多么伤人的话,她只要露出这一副表情,江暮云都不会再说那些话来伤她。
虽然不明真相的人看来,他对她足够好了,可是只有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