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众人目光转向答出诗句的人身上。
只见来人一根木簪挽住了发髻,双鬓垂落着几缕发丝,皮肤白皙的不似活人,一双眼睛幽深宁静就像一口古井一般,让人看不透。不是江小楼还能有谁?
虽然此诗不如陈温玉的那首经得起推敲,至少也能拿得出手,何况这勇气可谓啊!就在众人疑惑之际。
陈绰一见是小楼,随即起身作揖,道:“阁下今日能应在下之邀,在下倍感欣喜。”
“在下给诸位先容,这位才俊便是大司空之子,江渔公子”
在场的公子也不傻,既是天下第一公子陈温玉介绍的人儿,那必有他的过人之处,于是纷纷起身作揖,道:
“兰陵萧氏六子萧清”
“琅琊王氏王华溢”
“诸位莫要责怪在下的唐突才好”江小楼回礼说道。
江小楼朝陈绰走去,在场的人她都不识,只好挨着认识的陈绰。
“小楼,请入席”
适有侍人铺上草席,江小楼坐在陈绰右侧,轻轻一转头便能看到陈绰的侧颜。
终于决定要利用他了,她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抉择。
从这一刻开始,她江小楼便再也万劫不复。
陈绰转过头来,正好发现江小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他抿嘴笑道:“阁下既已见到在下,因何侧目?”
“公子容光正盛,让人不敢正视。”
陈绰笑了,一双眼睛像是装满了星辰,道:“哦?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小楼的容颜更得金陵女郎的欢喜呢?他日,小楼与我在金陵大道上走上一遭,收到的绢花必然比我多吧。”
说到这里,陈绰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便抿嘴不语。
大周国的民风开放,大周京都金陵更甚。大周女郎遇到心仪的郎君时,会将自己贴身物赠予他,时下流行送绢花。陈绰永远忘不了昨岁出门,绢花收到后来变成扔绢花了,他衣冠不整狼狈回府时倒是载了满满一牛车。
这事,可是被靖王世子嘲笑了一足月。
真真狼狈至极。
江小楼自然不知陈绰内心所想,她以为陈绰只是因为她今日赴约而高兴。
又一个酒盅从高处顺流而下,到一名拿着一把折扇公子面前,初春的天气,江小楼穿了三层不觉热,那公子打开扇子虚扇。江小楼若没记错,这位便是萧氏萧清罢。
萧清虚扇了两下,收起折扇敲了敲脑袋,道:“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
首字寒字是江小楼方才吟的那首末字,而他就答了一句,看来是只能想到这一句了。
大周四大家族之首颍川陈氏,金陵蒋氏和琅琊王氏势力不相上下,与前三者相比,兰陵萧氏的实力要弱得多,近年更是无人入仕,倒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萧清也是一般,身着一件低调的灰衣,手持折扇是一个黑骨白面的寻常扇子,扇面一打开可看见上面题着:同尘。
同尘同尘,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也。顾名思义不露锋芒,顺其自然。
江小楼低头。
看来,这萧清并不如表面这般简单。
那酒盅又顺着水流流下,却在陈绰与江小楼面前打着旋,不知何人挺身作诗。就在这时,陈绰用手轻轻一拨酒盅,那酒盅便在江小楼面前停了下来,他露出了得逞之笑。
江小楼知晓,天下第一个公子陈温玉不能连这花字这种寻常字都作答不出罢!那陈绰此举不过是想让她渐露锋芒,小荷才露尖尖角。
江小楼思索了片刻,沿用萧清的诗句,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到这,陈绰看着江小楼愈发熟络的模样,露出了笑容。
只是,这次不单单是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