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琅琊王氏在金陵的府邸门前宾客纷至沓来,王府门前已然堵得水泄不通。一辆华丽的车在拥挤的人群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了一位谪仙似的人物,只见那人一袭白衣,不染纤尘,手执玉骨折扇,长相不似真人,头戴着的羊脂玉束发金冠令他有了一丝烟火气。不是陈绰还能有谁?
“郎君留步”
陈绰正往前走着,他耳力极佳,自然能在这般沸反盈天之中听出那人是在叫他。
罢了罢了,还是逃脱不去。
他不得已转过身子,朝来人作揖,道:“原是姐姐啊,某道是何人呢,怎地姐姐不在郡主身边,来寻某又是何意?”
来人一身宫内仕女扮相,却是盛宁郡主身侧的侍人燕婉,平日里仗着自己是郡主跟前的大宫女,也是趾高气昂惯了,就连在陈氏嫡子面前也不知收敛,双手交叉置于腹部,站在两节台阶之上,傲视下方,道:“郎君是真不知郡主的意思,还是假不知呢?”
陈绰笑道:“知如何?不知又当如何?”
“郡主说了,若郎君知她心意,她大可向君上求亲,与郎君结成一段佳话”
陈绰又笑了,只是这笑带着些许嘲讽,道:“哦?难不成心悦某的女郎,某都要与她们结亲?哪这全天下心悦陈某的女郎多了去了。且君上赐婚岂是儿戏?随她了去说不嫁便不嫁了?何况盛宁郡主乃是玉叶金枝,某只一介白身,哪敢高攀?”
说着一揖,那谦逊有礼的样子真是让燕婉说不出话来。
因王府门前堵得水泄不通,江小楼他们的马车停在远远的一个小巷内。宋沛的马停在另一头,于是先她一步进王府了,江小楼独身一人从车上下来。恰好这时陈绰发现了远处的江小楼,招呼她前来,二人一并进了王府。
燕婉冷眼看着走远的二人。
王府内已然是摩肩接踵了,见陈绰的身影出现了,厅内人的目光齐齐刷过来,像是要将还未跨进门的二人看穿。
众人只知这天下第一公子陈温玉从不近女色,原以为是柳下惠,不曾想是个断袖。
早就听说了陈温玉在靖王世子加冠礼那日对大司空义子一见钟情,现已不可自拔,初初以为是谣言,照现下看来,此事来得并不是空穴来风啊。
饶是江小楼面上再平静也惊到了,这也无怪她,毕竟她也不清楚这里面的曲折。
陈绰一副习惯了众人目光的坦然自若,站在门外从容地朝屋内众人作揖,直起身子之后,便不顾众人的目光,牵着江小楼的衣袖进厅。
顷刻间,厅内的人瞬间炸开了锅似的。
江小楼看着陈绰为他排除人潮、开辟一条窄路的背影,发起了愣。她自然猜不出他的意图,只以为他很君子地为她开路。陈绰身上不仅有种的贵气,这种贵气是与生俱来、模仿不来的,他就算只是个素人到哪里都引人注目;还有的是典型世家子弟自带的风骨,一直以来的白身没有入仕。她相信金陵女郎这么追捧陈绰,不单单是他的外貌吧。
如今的乾帝虽不说是气势浩大地打压四大家族,那也是在明里暗里打压四大家族的气焰。要知道,四大家族出生的人在前朝可比皇族的人尊贵得多,那时流行一句话“宁为陈家夫,不为君下臣。”所以陈绰的不入仕也算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吧。
大周的定亲就相当于小婚,女方也是要来男方家中做客参观。此时的盛宁郡主正端坐在二楼的隔间内,她冷眼看着她心心念念的陈温玉正牵着别人的衣袖,更可气的是那个人还是个男子,她气自己还比不过一个男子。盛宁郡主看着底下二人的谈笑风生更是咬紧了皓齿,她挥手叫来了燕婉,在她耳边私语了几句。
只见燕婉点了点头,露出了阴笑。
似有一场阴谋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