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听得抓耳挠腮,全然不知前者到底在说些什么,最后只得叹道,“好深奥啊。”
道士这才发觉自己说得有些远了,才转回首淡道,“等你长大了,就都明白了。”
“是不是说小和尚长得越大,这些江山啊,天下什么的就越小,以后小和尚翻过那座山,或是去取那个泉水什么的,就好像叔叔你一样容易了?”小和尚动动脑筋,又做出了一些奇怪的总结。
道士想了想,小和尚说得倒还真有那么点道理,便也点点头道,“嘉容长大了,天下便相对变小了。”
“那小和尚要长到多大呢?”小和尚疑道。
道士抿口茶水,才慢条斯理地道,“嘉容你今天多大了?”
“今年吗?”小和尚有些不高兴地道,“怎么叔叔连小和尚多大都不记得了,小和尚今年六岁啊。”
“呵呵…哈哈!!~~”道士忽地长笑一声,而后摸着小和尚的光头点头道,“对,嘉容六岁了,记住,你已经六岁了。”
小和尚不明所以,却是被道士眼中隐隐闪现的泪光吸引住了,这是小和尚第一次将眼泪与道士联系在一起,其心头不禁疑惑,“怎么,这样的叔叔…也是会哭鼻子的人吗?”
夕阳映射着叔侄二人的倒影,和石桌上那奢侈的斋饭,这或许是夕阳下最美的一道光景。
如今已是开平四年(公元910年),八月中旬,平静正悄然流逝,一场偌大的暴风雨,即将夹杂着血雨腥风袭来,乱世,也将更加凌乱。
河东太原一处安逸庭院内,此处鸟语花香,一曲优美的乐章正在上演,旋律跌宕起伏,可谓惊涛骇浪,引得聆听者腔中热血汹涌难平,仿若树木枝叶,鹃花鸟儿也都随之摇摆,可相反的,那位真正的聆听者却显得异常平静,这位老得已无法估其年纪的老人,撇开胡须淡淡品茶,好似不为所动。
一曲作罢,花草停摆,鸟儿安逸,这位演奏者也不得不连连深吸吐气,平复胸腔激荡,半晌过后其方抬起头,露出一副英气逼人,俊朗孤傲,器宇不凡的年轻面孔。其一身素衣打扮,却掩不住那骨子里透出的王者之气,这位年纪不过二十四五的年轻人,不论走在哪里,乍一看便可知其绝对是人中龙凤。
听琴老者饮罢茶水,暗暗叹道,“李公子,你的琴技又进步了。”
“哪里,”这位李公子站起身来,微微颔首敬道,“是莫老师您教诲得好。”
“李公子不必过谦,以你如今瑶琴之造诣,便是寻遍天下,也实属一流,当年老夫在你的这个年纪,相比起来,也只得望尘莫及,”赞赏过后,这位莫老也不忘过问,“不知此曲作何名堂?”
这位被称作李公子的年轻人淡淡笑道,“此曲实属存勖即兴而发,还未取名,不如老师您为此曲命名如何?”
自称存勖,又姓氏为李,此人正是河东霸主,李克用之子,如今的晋王李存勖!
莫老口吹茶水,斟酌半晌后才道,“帝王道上如何?”言罢继而饮起茶水。
“帝王…道上?”李存勖思量再三,而后盯着莫老须臾功夫后才暗暗道,“便依莫老之言,存勖今夜还有要事,便先告辞了。”
莫老也不答话,依旧闭目饮茶,想来普天之下,胆敢这般态度对待这当世枭雄的,也只得此人了。待李存勖走后,老者身旁不知于何处窜出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孩童,虽是年幼,但也可看出其眉清目秀,生得可爱至极,与李存勖乍看之下还有三分相似,其扑了过来抓着老者衣衫笑道,“哈哈,老爷爷老爷爷,我哥哥他弹得很厉害吧?是不是是不是?”
一直面无喜色的老者,见了这个孩童后竟是忽地开怀起来,摸着小孩额头和蔼笑道,“是啊是啊,他弹得很好。”
“跟修碣比呢?”小孩问道。
“呵呵,你啊,你还太小,当然还不如你哥哥。”
“…嗯…也对,哥哥好厉害,那是不是日后修碣就会比哥哥弹得还好呢?”小孩不依不饶。
“只要修碣努力用功,一定会的。”莫老笑道。
小孩听了此言眉开眼笑,还洋洋得意道,“嗯,我就知道,可是老爷爷啊…”
“怎么?”
“修碣听了哥哥弹过那么多曲子,虽然这首曲子跟老爷爷你弹得曲子比较感觉还是少点什么,不过这已经是哥哥弹过最好的一首曲子了,为什么老爷爷你刚刚还是没有笑容呢?还有,你给哥哥取的那个什么什么道上又是什么意思啊?”
听了这话,老者不禁轻叹一声,“你还小,不会懂的。”
孩童显然不喜欢听这种话,小嘴嘟了起来,趁着老者不注意两只小手猛地一抓,抓住老者胡须猛力拉扯,“老爷爷又瞧不起我了,你不说说看怎么就知道修碣不懂?说嘛说嘛!”
老者疼得呲牙咧嘴,着实拗不过这个小孩,便赶忙求饶道,“好了好了,莫爷爷说就是了。”
“嗯!”小孩高兴得抚着脸颊,在一旁倾听。
“这一首曲子惊涛骇浪,由内而外,由感而发,说明这按捺整顿多年的河东大军,终于要有所行动了…”莫老暗暗摇首喃喃叹道,“亭内瑶琴,院外刀枪,一首帝王曲,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