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一处空旷的平地上,一顶顶白色的帐篷扎了起来。
从京城到此地,车队行了足足两天两夜,慕容墨翊和将士们都乏累至极,大家简单吃了点饭后,除了巡夜的人外,都窝在帐篷里沉沉睡去。
因为帐篷有限,慕容墨翊便跟将士们睡在了一起,听着将士们发出沉沉的鼾声,尽管疲累,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三年了,那个女人像个蛊一样侵蚀着他的内心,让他失眠严重,更是犯了严重的头痛病。
就像此时,他又头痛了,他想到了三年前和尹伊去边境分发粮食的情景,好像哪里都有她的影子,唯有喝醉了才能解脱,所以这三年酒是他最好的朋友。
慕容墨翊坐起身,悄悄地走出了帐篷。
天色已经暗下来,火把倒是将此处照得一片通明,抬头仰望,繁星点点,明日一定又是个艳阳天。
身着玄色祥云锦袍的他负手而立,身姿依旧挺拔健硕,头发依旧张扬,只是原本的灰白色更偏白了,在朗月的映照下,反射着刺眼的白色光芒。
他想到了在边境,粮食被烧后尹伊对他暴跳如雷的模样,想到了她一眼识破殷国奸细时镇定自若的模样……
有关她的一切,都如影随形一般跟着他。
这次随军分发粮食是他主动跟御景帝提出来的,本想着忙碌一下可以让脑子歇一歇,没想到无论到哪儿,她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这份压在心底的思念让他痛不欲生。
这时,远处隐隐约约有人影攒动,他定眼望去,只见陆续有瘦削的百姓往这边走来,他们手里拿着布袋子,看来是为了那口救命的粮食睡不着觉,早早排号来了。
基本上每次分粮老百姓都是半夜就来排队了,不过这刚天黑就来了,是不是有些太早了,这还有一整个夜晚呢,排上一宿不累吗?
远远的,就听见巡夜的守卫们吆喝着驱赶开来。
“都回去,回去,明早再来!”
“走走走,明早再来,还让不让人歇歇?”
可是村民依旧赖在那里不肯离去,直到人越来越多,大约百来号人时,二十几个巡夜的守卫都招架不住了。
这时,只听村民中一人高喊一声,“抢!”
所有人像开闸放水般冲破了守卫们的防线,向着那一车车粮食蜂拥而去。
二十几个守卫直接傻眼了,他们是慕容墨翊的人,自然知道村民打不得,只能大声吆喝,用脚踹,用手拉扯,可是管得了一个,管不了这么多啊!
村民手里带着剪刀一类的利器,将麻袋划开,便往自己的布袋子里疯狂地倒粮食,有的甚至直接将整袋的粮食抗在肩上。有的因为抢不到手,而大打出手,场面混乱至极。
饥民哄抢粮食的事在战乱时曾发生过,可是如今天下太平了,又连续分了三年了,都相安无事,谁会想到今年会上演这种荒唐事?
陆续赶来的村民越来越多,场面越来越难以控制,好多村民都带着战果往家的方向逃离,地上撒满了白花花的粮食……
慕容墨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来头就很痛,此时就要炸开了,他艰难地回了就近的帐篷,将睡得正香的禁军和守卫叫了起来。
“快,把人都叫醒,村民在抢粮……”他扶着发痛的额头道。
将士们一听这话,睡意瞬间全无,纷纷拿起武器就往帐篷外跑。
只听慕容墨翊又一声厉喝,“放下武器,不准伤人!”
将士们又扔了武器,快步跑了出去。很快所有帐篷里的人都被叫醒了,各个赤手空拳上阵。
很快,一阵阵咒骂声、哀嚎声打破了这夜的寂静,参与抢粮的村民跑了大半,留下的这些自然受到了将士们的严惩,基本上都打倒在地动弹不得。
御景帝曾经下了重令,凡是参与抢粮的村民一律按强盗处置,无需上报,直接就地正法。
要说他那百来号守卫肯定听他的话不伤民,但是那些禁军就不一样了,他们能放下武器已经给足面子了,但是在下手方面就没有留情了。
慕容墨翊看着地上那一片扭动身躯哀嚎不断的村民,心里难受极了。真是太荒谬了,就算是再不懂法,也要懂理啊!
人人都饥饿,你们把粮食抢走了,那剩下的百姓还怎么活?真是愚昧无知啊!
慕容墨翊强忍着头痛,走向了禁军包围住的村民处,看着地上一个个消瘦的身子,心里有的痛,只听他道:“好了,放他们走吧,该受的惩罚都受了。”
一禁军急忙接上了话,“可是皇上有令,抢粮者杀无赦,我们放了他们等于抗旨不遵!”
慕容墨翊狠瞪那人一眼,道:“你以为违背我的话就能活吗?我说放就放,皇上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
三百多号禁军这才慢慢撤开,就见地上的村民艰难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慢慢离去,有的甚至是用爬……
这个夜晚注定是无眠之夜。
第二日,天还未亮,雪蝶就拿着根布袋子前往分粮处了,可是刚走到临近的一处村子,就听到村里传出哀嚎声。
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昨晚参加抢粮的一农户家里死了人。不只是有死人的,还有昏迷不醒的,还有断胳膊短腿的,情况甚是危急。
雪蝶赶紧跑回家,叫醒了尹伊,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尹伊一听说村民抢粮直接愣在了原地,战乱那几年凡是参与抢粮的人都就地正法,如今也有相当严苛的规定,想着那些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