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灵变
第52 公园里的战斗
在小公园里,晨曦送来的清风,吹在晨练者的身上,一群在练气功的人,煞有介事的在一起摆着各种古怪的造型,一个个就像是下神的巫婆神汉一般。如果西方人的上帝看到了这幅情景,也会感觉到吃惊的,怎么中国人会喜爱这样一种类似于乌龟一样的锻炼方式呢?
书法家余方平现在已经不是在孤军作战了,在他的带动下,已经有了十几个铁杆的书法练习者开始和他一起在小广场上练字了,他们和那些做气功的人是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在余方平看来,那群做气功的人就像是一群神经病一样,据说功法还分很多种,最可笑的就是那一群做什么香功的人,有人带头,一群人跟着学,无非是转转胳膊挥挥手,还就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喊:“香!”
还有人会带头喊叫着问道:“香不香?”
四下里做功的人就会一起回应道:“香”
还有那善于发挥的人就在大家息声之后,就又独自喊道:“打鼻儿香。”意思是说香气浓的撞了他的鼻子了。看来这些人果真是闻到了香味了。
余方平对这些人的活动,起初也感到纳闷和神秘莫测,后来一想,也就明白了,一是平常对弥散在空气中的各种花草清香不在意,在刻意要感触香气的时候,就会感觉到,二是精神高度集中之后,就会有一种幻觉出现,隐藏在自己脑海记忆之中的各种清香的味道一下子便会被调动起来了。就是这么回事儿。
那个带头做香功的老师,还真就是个老师,是江河大学的一个教画画的什么教授,据说文革的时候还受过什么迫害。余方平不太了解这个人,这个人名叫张一航。
这是个周末的早晨,英语角依旧很热闹。诗人们也在活动,樊啸天他们在交流着自己一个礼拜以来的新作。
张厚才和向儒生要算是诗人群体里面最年轻的两个了,用旁人的话来说,这是两个读书不多却又有着狂热诗歌情怀的傻逼青年。
宋天祥的弟弟宋志强一个人在小广场的一角支着个画夹子在那里埋头作画。一会儿,他还要请那位香功大师来给自己莅临指导呢。
郑南奎也成了这里的常客了,他也没有固定的加入哪一个群体,而是很随机很随意的来回穿插于各个群体之间,他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这突然增强的求知欲,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奇怪。
就在将近九点的时候,小广场上就要曲终人散之际,却突然之间就起了冲突了。
原因是教授张一航画了一张漫画。
漫画这种西洋人的玩意儿,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历来就是一种丑化和不尊重的代名词。
张一航的那张漫画是一个人物肖像,画了一个胖头胖脸胖肚子的男人的形象,宽阔的额头,嘴下还有一颗痣,面容冷酷霸道不可一世,穿着中山装。还高举着自己的右手。
这张漫画在人群中来回被传看着,大家都在惶恐地窃窃私语。
当这张漫画传到了樊啸天的手中之后,就出事了,只见他手拿着那张漫画纸,高声喝问道:“谁画的?这是谁画的?”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应声。
樊啸天就厉声说道:“这是在侮辱我们共和国的开国领袖。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要在过去,这就是反革命。”
话音未落,就听有人高声说道:“反革命算是个什么犯罪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张一航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张一航和樊啸天年龄差不多。都是五十出头,要说也都是年过半百了,该消停消停了。
张一航来到樊啸天的面前,说道:“漫画是我画的。怎么了?”
樊啸天正色道:“怎么了?你为什么要丑化人民领袖?”
张一航也正色道:“怎么丑化了?这只是个小样,还有大的已经收在我的画集里面去了,人民领袖就应该能够被人民来评说。”
樊啸天情绪激动的说道:“你把毛主席给画成个地主老财了,还给举着个德国法西斯的手势,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一航也情绪激动地说道:“你说什么意思?对于艺术的鉴赏,本来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自己想歪了,还要怨别人吗?你倒是还挺会理解的呀!”
樊啸天高声叫道:“你这就是反动!”
张一航也厉声高叫道:“反动又算是个什么罪名?民主社会的宪法里面有这个罪名吗?就像你的白话诗不是诗一样,你根本就是个糊涂蛋,你算是人家哪一门子的奴才呀?”
诗人被骂得是怒火中烧,上前去双手就揪住了香功大师的衣服前襟,满脸涨红地抖擞着,口中还咬牙切齿地说道——让你胡说!
教授也很有反抗的精神和斗争的勇气,只见他口中大骂着奴才,就挥起自己的双手,左右开弓地就给诗人送上了一盘儿劈头盖脸的大耳刮子。
诗人本来被梳理的十分整齐的长发,此刻就飘零在了面颊的侧畔,不用说,还击是必须的,来的是巴掌,还回去的是拳头。两个人打的是不可开交。
那边写字的余方平他们一群老头儿正着急地要赶来拉架。但是早有年轻人围了上去,宋志强和一些人向着张一航,张厚才向儒生和另一些人向着樊啸天,大家都在拉偏架,拉着拉着就全都动起了手来。人们在相互叫骂着,彼此挥舞着自己的四肢拳打脚踢,一个个心跳加速、激情澎湃、热血沸腾。
反毛的形成了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