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世杰板着脸又问张襄和赵诚能否对此诗句,二人你推我搡,晃着脑袋不敢出声。这两人胸无点墨,平日里素就犯困,连一篇像样的文章都写不出来,更别说对什么诗词歌赋,简直比登天还难。
郑世杰看着他俩又气又恨,破口大骂:“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两人吓得定在原地像木桩一般可怜巴巴的,只有眼珠子在滴溜乱转,正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许..许公子小胜...”郑世杰示意接着比试,张襄扭扭捏捏,全然没了先前的趾高气昂,怯声低言:“比试第..第三项,论道辩文...”又有儒生叫道:“便以学宫为论旨如何?”众家点头称好。
郑世杰思量片刻意欲先论,堂外把门的儒生惊喊:“夫长来了!”众家子弟慌神下赶忙摆正儒冠,理理衣襟,恭身让出行道。何坚被儒生死死拦在堂外,气愤之下禀告王崇。
王崇青着脸似要吃人一般,狠狠盯着架着若兰的两个儒生,二人纠眉狰面,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放开了若兰,三九和子英又把她护在身边。
“谁的主意?”王崇立在堂案边上,戒尺一砸,吓得众家儒生头都要低进裤裆里去。郑世杰倒是淡然自若,缓缓躬身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学生的主意。”王崇又问:“你可知学知堂是什么地方吗?!”郑世杰嘴角一笑:“学生当然知晓。”
“学知堂,谓之学习知识,研读诗书文籍的地方,你却哄聚人众在此闹事,成何体统!”王崇高声叱责,郑世杰不紧不慢地回言:“夫长言重了,我邀许公子来此不过是想请教诗文词赋罢了。”
王崇见他油嘴滑舌地还在辩解,怒骂:“胡扯!请教?如何请教出一身伤来?!混账东西!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儿上,今日我定要打得你皮开肉绽!”王崇这次是真的怒火中烧,平日里也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要是在平日也就算了,可郑世杰偏偏在此紧要关头惹出乱子,又加上各方赶考子弟都聚于此,王崇作为学宫之长,要是不拿出一点师长威严,任由他胡作非为,不但败坏了东阳学宫的美名,怕是往后也没有人愿意到此求学读书。
郑世杰一向孤高自傲,唯我独尊,哪肯轻易屈服,思量这老家伙今日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沉言:“夫长,学生觉得您老还是喝喝小茶,下下小棋为好,莫要搅和参与此事,以免气坏了身子减了长寿呐~”张襄赵诚等人偷笑不止。
“混账东西!我管不了你,待后日你父亲来时,看你还能猖狂几时!”王崇和刺史郑荀倒有几分交情,只可惜郑世杰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也不看在他爹的情面上顾念情义,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依旧我行我素。
王崇还欲叱责,向林赶忙上前拜道:“夫长,我看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向林听得出王崇多有为难,而郑世杰咄咄逼人未肯折服,以此下去难以收场,怕是要沦为众家子弟的笑柄。
王崇欲言又止,气红了脸却憋了一肚子怒言,拿起戒尺警告道:“众家学生都听着,往后谁要是再敢恃强凌弱,胡作妄为,定不饶恕!”王崇平日里威容严面,张襄等人也怕他。
王崇下堂走到郑世杰身侧,言:“看在许向林的面子上,今日不与你计较,等你父亲来时我再与他细说。”说罢喝散众人,出堂而去,郑世杰眉头一拧,似有焦虑,定在原地思忖着什么。
“世杰兄,他..他们要出堂了,抓回来不??”向林几人缓缓出堂而去,赵诚见状匆忙凑身问道,郑世杰也憋了一肚子闷火,起身就狠狠踢了他一脚,骂道:“废物!要抓你去抓吧!”说罢沉脸也走了,赵诚揉着屁股,一脸委屈巴巴地差点哭出来。
上间内,子英正在给若兰和三九上药,向林愁眉不展,坐立难安,这才两日的工夫,就碰上了种种霉事。
“寒生前来拜会许公子。”离门槛几步远处,一男子恭身揖首,彬彬有礼,一身粗布衣衫,尚有几处补丁。向林闻言推门看去,见他有礼有节,遂将他请进房内。
男子轻手慢脚地进了门,愣愣环顾四周,他哪里见过如此宽敞亮堂的房间,不自觉地呆目发笑。向林恭身请他坐下,男子回神笑眼相迎,又轻手蹑脚地坐上椅子,手脚都不知该放在什么地方。
“公子是?”向林给他斟了一盏茶水,男子笑道:“许公子见笑,寒生何坚,家住永康,是..是穷苦人家..”向林笑言:“无妨无妨,公子前来何事?”何坚似乎来了兴头,夸道:“公子一表人才,学识渊博,适才堂上有幸得见,公子诗词文赋之才让寒生佩服之至。”向林似乎听腻了这些话,摆手自谦。
“寒生家境贫寒,家中爹娘年事已高,此番前来应考跋山涉水...”何坚一番苦诉衷肠,长吁短叹,听上去甚是凄苦。罢了,向林叹道:“世道不公,哪有你我出头之日。”
何坚忽地跪倒在地,拜言:“寒生仰慕公子,公子能否不耻与贱生以友相交??”向林有些不知所措,何坚急得泪光满目,又言:“做..做牛做马也可!”向林忙忙扶他起身,言:“公子何故如此,在下何德何能受此大礼。”
向林却是为难,思来自己霉事缠身,短短两天就受到郑世杰等人的欺负,此时结为好友难免牵累于他。何坚却是不管不顾,执意与他交为好友,苦言苦语说了一箩筐。向林见他执拗真诚,心头一软勉强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