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层楼,距地面不足三十米,路照青坠入流星,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砰。
三两步冲到天台边上,陈北雁向下张望,却见路照青的人竟是不知在空中何时翻了个身,面朝地坠落,摔在国盛宾馆后院的水泥地面上。
隐约来自国盛宾馆某些房间的微黄灯光照耀下,一大滩血迹从他的身下蔓延出来,积成一大片,显然是不能活了。
从今天早上开始,这本就是陈北雁一直想看到的一幕,但他更想是自己亲手来做。
仇,总要自己动手,才会更爽快,更畅快!
他之所以费心去做不在场证据,为的就是等到现在这个时候,亲手把路照青的生命夺走。
然则,他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这个状况。
“想要制造出不在场证据,不过是为了不招惹过多的麻烦,这种想法可以理解,但是毫无疑问,你多虑了。”
那人负着双手,站在离陈北雁不过三米的天台边缘:“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存在麻烦这种事。”
陈北雁漠然:“至少我不是这种人。”
那人轻笑:“我要说的是,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是这种人。”
“不要忘记你姓陈,不要忘记你是谁的儿子。”
那人淡漠的说道:“身为他们的儿子,你有资格无视一切麻烦。”
——不要忘记你姓陈!
陈北雁的瞳孔再度收缩。
眼前的这个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陈北雁就感觉的到她的强大,但是奇怪的是,他偏偏没有半点危险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人对他丝毫没有恶意乃至敌意一般。
这是直觉,陈北雁相信自己直觉的判断。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面的这个人,他总感觉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有一种某个惊天动地的答案就在眼前,而这人就是最后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的感觉。
——不要忘记你是谁的儿子!
陈北雁凝重的望着她:“你到底是谁?”
呼吸有些浊,他那颗几乎就要跳出喉咙的心甚至都开始揣测,为什么你会这么年轻?
他猜测到了某种答案,就像是听到了王默森和麦秦的话,也猜到了某个答案一样。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答案会来的这么突兀,这么凶猛,这么措手不及……
他已经做好准备听到一个让自己震惊的答案了……
那人笑了:“想要知道我是谁,其实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她挥挥手,一道流光从她的手中飞出,落在陈浪的身上。
陈浪一声呻吟之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现在彻底没你事了,回家吧。”
那人轻笑着,目光转回陈北雁身上,说:“至于你,你需要抓到我,才能知道我是谁。”
这话兀自在空中,她的人骤然转身,朝着天台之外迈出去。
天台之外,是并无落脚处的虚空,她的人并不意外的从天台上张下去,如路照青的坠落一般,直接摔向近三十米之外的地面。
但见她的人蝴蝶一般在空中轻轻的翻转了一圈,双脚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
腿弯微微一弹,她的人就像是一朵云,飘上了对面的二层小楼楼顶。
“好高明的轻身功夫!”
陈北雁悚然变色,眼看那人站在对面楼顶上朝着自己微微招手,他头也不回,嘱咐陈浪一句:“先回家,注意安全。”
随后,他的人同样朝着楼下跃出。
只不过,他的身法明显不如那人更轻盈,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比较明显的声响。
陈浪冲到天台边,看着陈北雁和那人一后一前,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不由得大为咂舌。
“乖乖我的娘哎,老大和那人是人是神?”
无怪乎陈浪这般惊讶,毕竟从七层楼之上跃下毫发无损这种事,绝非常人所能为,比如路照青,此时不就已经变成了一具温热的尸体?
想到自己只有艳羡的份,陈浪有点伤感,再想到楼下还有一具暂时未被发现的尸体,陈浪一个激灵,立刻开始行动,推翻了一些堆砌着的破桌子破椅子,把陈北雁和他可能留下的痕迹消除一下,这才摸到国盛宾馆大楼的边缘,顺着小水道管爬下去。
这本就是他的专长,穿街过巷爬墙进户这种事,他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而这一次,施展这种技术活,他为的不是偷东西,而是不想走楼梯,被人发现。
很顺利的进入了国盛宾馆旁边的小巷子里,陈浪回头看看这一栋大楼,就听到它的后院里有一声惊呼传出,这是路照青的尸体被发现了吧?
陈浪摸摸自己的头——他正是被打了这个地方,才昏迷过去——隐隐还有点疼,随即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
………………
还有几个月冬天就要来了,很多需要夏天做的准备现在都要抓紧了。
夜色之中寂静的田野里,一只田鼠惬意的伸伸懒腰,瞄上了玉米田里低垂着的一根玉米杆。
有些玉米杆的低垂是因为长得畸形,而这根玉米杆的低垂却是因为杆上结了一个硕大的玉米。
暗夜里看上去带着黑色的玉米缨子长长的垂落下来,昭示着这一根玉米杆的勃勃生机,望着那个足有自己身体三个大的玉米,田鼠的心里充满欢喜。
这是它此生见过的最大的玉米,只是现在的它还不知道这是它这一生见到的最后一个玉米。
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