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很聪明,知道这个死胡同不好糊弄。
所以他最早的目标就是这个院子里的跳伞塔。
早在他第一次进入这个院子的时候,他就想过,如果能够藏到这个条索纳塔的塔顶,陈北雁就拿他没办法了。
只是,那时候他确认自己不可能在陈北雁翻墙入院之前跑过去,所以这才没有直接做出选择。
但是当他快要跑到那个死胡同的尽头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就是跳伞塔。
抬手扔给陈北雁的那条蛇,是他攀爬跳伞塔的计划之一,那条蛇非常顺利的吸引了陈北雁的目光,给他留下再一次翻进墙来的时间。
借着这个时间,他还让自己藏身在那一片杂物旁边的树干背后。
陈北雁的目光不可能永远盯着一处,所以一直觊觎着的他趁陈北雁的目光每一次偏转,就会向前突进一段。
等到到了离着跳伞塔最近的直线距离位置,也就是陈北雁现在所在的位置上,他脱掉自己的上衣,扔在地上,矮下身子,贴着草地快速向跳伞塔靠近过去。
司机非常感谢自己的父母,把自己生的那么黑,更加感谢自己国家的光照,把他晒得这么黑。
如果他的皮肤稍稍白皙一点,哪怕他再小心,也不可能避开陈北雁曾经掠过草地的视线。
攀住跳伞塔外墙上的钢筋台阶,司机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当他爬到跳伞塔的半腰,扭头发现陈北雁还站在树下,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心中就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看看吧,老板动用了这么多人都没能杀死的家伙,居然逮不住我一个小小的司机,究竟谁更厉害呢?
他承认这种洋洋得意是不对的,所以他最终爬上跳伞塔的顶部,靠在塔顶破旧的装备室门口的时候,他心里有点小小的惭愧。
惭愧这种情绪,往往都属于能够放松下心情的那一类人,他们因为可以静静的思考自己的过失,所以才有机会惭愧。
司机觉得现在可以放下心了,因为他觉得陈北雁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找到他的踪迹,他还认为陈北雁有可能永远找不到他。
“就算你发现了我扔在地上的衣服又能怎么样?你能猜到我在这里?”
司机轻轻吐出一口气,想要让自己的这种惭愧的洋洋得意稍稍加强一下的时候,忽然发现,靠墙种植的那排树下,居然失去了陈北雁的影子。
人呢?
这时候,有一只手,从他的头顶之上伸下来,不知不觉的扣住了他的后颈……
………………
………………
陈北雁没有走跳伞塔外墙上的钢筋台阶,他担心司机提早发现他,会在上面做一些手脚。
这不是在平地上,一旦在跳伞塔的外墙上出现差池,很有可能会从几十米高空坠落。
他是在跳伞塔和钢筋台阶相对的那一面,抠着砖缝爬上去的。
起步慢,兼之向上爬的借力处没有司机那边更好,所以陈北雁向上攀爬的速度,在他自己看来已经很慢了。
但事实上,如果把他和司机爬到最顶的速度相比较,依然还是他微弱胜出。
他感觉之中的慢,仅仅是他感觉比在山谷之中时显得有些慢罢了。
所以,当他爬到最顶的时候,其实司机甚至都还没有斜过来,喘一口完整的空气。
没有选择直接来到跳伞台,陈北雁是顺着外墙一路爬到了塔顶休息室的房顶上。
发现了司机正靠在休息室的墙上休息,陈北雁一个金钟倒挂,身子从上到下顺下去,一把抠住了司机的后颈,这才从上面翻下来。
他没有松开手,按照他的设想,是将司机整个人拧动,重重摔在跳伞台上。
但他从房顶跃下的时候,立刻意识到,这个司机可能有日子没洗澡的缘故,后颈上居然粘了一层泥,使得他的皮肤滑得就像泥浆。
没有向下翻的时候陈北雁还能感觉到将司机的后颈抓捏的结结实实,但是他的脚触及地面的时候,司机早就脱开了他手掌的控制,跑到了跳伞台休息室的门口。
只是,跳伞台休息室的门口不是下行的钢筋台阶,这个司机已经再无退路。
“你逃不掉的。”
陈北雁站在跳伞台的边缘,望着司机轻声冷笑:“除非你现在长了翅膀。”
他的背后,就是司机曾经攀爬上来的钢筋台阶的护栏,但他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司机会朝他冲上来。
就算这个司机真的这么做,他也有把握让司机自己摔下去!
“你想干什么?”
司机用非常不流利的华夏语说道:“我只是一个司机,你想报仇,找我也没有用。”
陈北雁有些意外,问:“外国人?”
司机犹豫了一下,回答说:“泰国人。”
陈北雁问:“那些想要杀我的人是哪里的?也是泰国人?”
司机摇头:“他们是……”
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司机随即收口,说道:“我也不知道。”
陈北雁笑了:“你不是不知道,你是需要打到你说,才会说知道吧?”
他不需要确认这种猜测是不是真的,因为他确认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这样,只有被打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才会说点实话。
比如路照青,比如马强宽!
所以他不等这个泰国司机教鞭,身形一错,一只右拳已经朝着对方递了出去。
这一拳一如既往的平淡无奇,甚至没有半点虚招作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