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空心的金针被陈北雁轻轻的扎进陈老的百会穴。
陈北雁的神识,早早的等候在陈老的大脑之中,引导着这根金针,避开险要部位,最终抵达病灶位置——一根不算太粗的血管外部。
跟在会诊会议上口述的方案不同,陈北雁下一步的设想绝非动用西医手段,切除血管瘤;按照他的设想,则是在金针将血管刺破之后,一边用丹天之气维护好血管外壁,避免出现大出血,一边用苍天之气将血管瘤一点点挤压出去,顺着金针之中的细小孔隙排出体外。
当然,最后一步同样关键,他还需要用丹天之气操控着一些特定的药粉,修复被刺破的血管,最后收官。
这是一个无比凶险的过程,稍稍一个不慎,就极有可能将陈老的生命带走。
然则,真正盘旋在陈北雁心头的不是担心,还是犹豫。
上了年纪的陈老,头上的头发并不算多,而百会穴所在,却有着浓密的头发遮掩。
在这样的时刻,他有一千种手法用那根金针在陈老的大脑之中做些手脚,令他在随后不算太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无声无息的死去,而不会将怀疑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
只是,如何能够对这样一个老人偷偷的下黑手?
被点了头部穴道的陈老,感觉不到来自于头部的任何感觉,但是陈北雁的谨慎,他能够清晰的看到。
眼看陈北雁的动作稍稍停滞,有一滴汗水顺着下巴滴落,陈老轻声叹息,说道:“真的不需要将我杀掉?”
陈北雁问:“为什么要杀你?”
陈老反问:“你不想给你爸妈报仇?”
“那是我爸妈不假,但……”
陈北雁的目光落在陈老的眸子里,缓缓说道:“但你终究还是我外公。”
陈老的眸子变得柔和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慢慢说道:“你和你爸爸还是不一样的。”
“其实未必不一样,我这个人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眼里基本上揉不得沙子,尤其是伤害我身边人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原谅。”
陈北雁站在病床边,摆弄着从皮带之中取出的药粉,说道:“可是,如果说我爸妈是我的亲人,你同样也是我的亲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如何取舍?”
“还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我爸爸是谁,但你很清楚,以你的理解,当年他们离开京华的时候,想要在离开之前将你杀掉,会是很费神的事情吗?”
陈北雁自问自答道:“我不认为是这样,所以我愿意和他们一样。”
陈老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慢慢沁出泪花。
当年宣布将陈方方逐出家门的消息时,陈方方毅然决然的背影,二十年来一直盘旋在他的心头,他不止一次的想到,哪怕是有一线可能,他也不愿意做出那样的决定,所以他宁肯愤怒的陈北雁爸爸杀掉他,解除他的愧疚。
只是,陈北雁的爸爸没有动手,二十年后,陈北雁依然选择了原谅。
作为一个对这个国家做出卓著功勋的老人,他或许能够收获无数敬仰,但在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愫。
很诡异的是,离着当年的事情远达二十年,他听到了陈北雁的话之后,反倒是生出一丝丝的感动,甚至释然。
“这就是命……”
………………
………………
王娴教授从那个房间走出来的时候,陈震中、夏美莲等人热切的目光就像是苍蝇的执着一般,紧紧的盯在她的身上。
轻轻在心中叹息着,王娴教授缓步走到门口两名警卫的身边,将手中的手机递过去,说道:“局长有话和你们说。”
警卫犹豫了一下,接过电话,放在了耳边边上。
隐约猜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陈震中、夏美莲、陈伯勇和陈伯宇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
人性总是很奇怪的,他们四个人已经自己形成了固定的概念,认为陈老已经把宝贝送给了陈北雁,本应该是死心了的,但是稍稍缓过神来之后,他们另外的一种想法,就是搞清楚陈老究竟送了陈北雁什么宝贝!
十几年前,陈老送给陈方方的宝贝究竟是什么,他们现在一直一无所知,仔细想想,或许只能怨自己不知道陈老什么时候送出手的,但是现在陈老对陈北雁的馈赠,就发生在一堵墙的背后,他们如何能够遏制住内心的好奇冲动?
“是,明白!”
警卫一脸凝重的将手机还给王娴教授,轻轻点了点头。
夏美莲立刻出声问道:“王教授,警卫局那边什么意见?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去?”
王娴教授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打这个电话,对于她而言情非得已,但是又不能不打,有些责任根本不是她能够承受得了的,但是华夏警卫局方面,对于这样一份沉重的责任,同样无法承受。
陈老的身份摆在这里,一旦出现哪怕是一根头发丝粗细的差错,就极有可能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
正是基于此,华夏警卫局方面最终还是决定放开对这个病房的管制。
朝着绝对不能泄露出来的私心考虑,即便是因为有人闯进病房,打扰了陈老的某种情绪,以至于出现了病情上的波动,华夏警卫局也可以用陈老的身体健康着想作为开脱,单弱一直禁止任何人进入,陈老在和陈北雁独处的时候,出了问题,华夏警卫局却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要进去见爷爷!”
陈伯勇第一个没能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