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羽老家是华夏苹果之乡,离着省城将近四百公里。
他父亲名叫李忠厚,人如其名,早些年在村里干过会计的他,一直十分忠厚老实,和老伴儿两个人种着家里的十亩苹果地,含辛茹苦的将一儿一女拉扯大。
儿子李沐祥读书不太好,早早参加了工作,在烟霞市一家汽车配件厂上班,前些年工作期间一个不留神,被生产线上的机器人打了脑袋,留了一点脑外伤后遗症。
按规矩,厂里是应该管的,但是平头老百姓都不太懂其中的道道,去医院做检查治疗的时候,脑外伤后遗症的证据没留好,结果被厂里拖了两年,发了两年基本工资就不再管了。
这是一件窝心事,李忠厚心里本来不服,但是儿子李沐祥后来争一争的心淡了,想着既然都这个样了,干脆在家种地算完;李忠厚尊重儿子的意见,也就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但现在这时节另外一口气,李忠厚咽不下去。
李忠厚家的十亩苹果地,在村西头的平坡上,东西窄,南北长,地南地北都有一条路可以进出,方便他驾驶农用车下地浇水打药剪枝。
这种状态持续了十几二十年,打从他在这块地里种苹果开始,就是这个样。
今年出现了一点小变化,村里来了一个外乡人,租下了村西头平坡上的大部分土地,在那里种树苗。
李忠厚的地也在这个外乡人算计中,但是外乡人开出的每亩地每年补偿400块钱的价码,李忠厚觉得不划算,就没同意。
本来你种你的我种我的,互不相干,但是前些日子那个外乡人干了一件事,让李忠厚很上火。
外乡人声称,周边那些地既然都被他租了,那他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包括田间地头的路,也在他租赁范围内,他想怎么挖就怎么挖。
有一天,这个外乡人调来一辆挖掘机,就把李忠厚地北头的路给挖了,只留了一条不到50公分宽的小路给李忠厚用。
当然,这种留,是李忠厚和李沐祥父子争取斗争的结果,为了阻止外乡人把剩下的路挖断,甚至打了110报警,才暂时制止了事态发展。
但问题出来了,留下的这50公分的路,从李忠厚的苹果地里出来,就是一个高达两米多的土崖,李忠厚一家农忙时节,别说想要从这条路上驾驶农用车进出,就是抱着苹果筐往外走都很危险,稍稍一个不注意,就极有可能从土崖上摔下去。
所以,李忠厚一直向村支书反映这个问题,要求把路恢复原状。
村支书范会成表示,村里工作比较忙,这事等等,有时间了就给解决。
一来二去,这事一拖就是小半年,也没见有解决的迹象。
再后来,恰恰赶上李沐羽和利严竹订婚结婚,这事也就在李家暂时放了下来。
女儿结婚后的次日,李忠厚老两口从省城回了家,想想女儿结婚的事,李忠厚心里高兴,就让老伴儿炒了俩菜,自己在家喝了半杯酒。
这喝酒的功夫,他又想起来自己那块地的麻烦事,就给村支书范会成打了一个电话,说想给村里商量商量,能不能请村里的领导帮忙协调协调。
毕竟,这个世界已经入冬,苹果树剪枝已经是到了时候,怪过年去浇水打药一系列的事都得要走那条路。
范会成说好,等等吧,我回去就找你联系。
范会成再跟李忠厚联系,天就擦黑了,他说他刚回家,让李忠厚到村支部那边去谈谈。
喝了半杯酒的李忠厚也没多想,披上衣服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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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厚家在村口,村支部在村东头,初冬的农村街头,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李忠厚半杯酒在胃里酝酿着,想想儿子家的孙子五岁了,拐过年了,女儿现在也嫁了个好人家,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几分钟后走到村支部附近,恰好看见范会成站在路边,李忠厚上前搭话。
范会成说大晚上的开村支部办公室没意思,不成咱去村长周玉山家坐坐,一块儿商量商量这个事。
李忠厚的问题,范会成是村支书、周玉山是村长,这两位都得出力才行,李忠厚也没觉得有什么,就同意了。
范会成摸出电话,就去一边给周玉山打电话。
就在范会成打电话的功夫,路边上一户人家的大门忽然开了,同村村民谢广浩出了门,跟李忠厚说闲话。
这个谢广浩不到五十岁,弟弟谢广东是村里现任的会计,去年刚入党,他闺女跟了一个年纪比他还大的包工头,家里日子是好过,最近两年也有点膨胀。
扯了两句李忠厚去省城参加女儿李沐羽婚礼的事,话题就转到了李忠厚那块地的道路问题上,谢广浩一口咬死,李忠厚这个事找谁都白搭,租地的那个外乡人人家铲了李忠厚的路是应该的。
李忠厚当然就不干了,他一家老小指着这块地生活呢,这路的问题不解决,以后吃啥喝啥?
肚子里有酒,李忠厚脾气上冒,就跟谢广浩吵了起来,农村人一些不好的口头语之类的东西纷纷从俩人嘴里爆出,一声高过一声,发展到后来,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
范会成打完了电话,站他俩中间劝架,说有事说事,别动手啊!
谢广浩不听这个话不要紧,一听这个话,抬手就给了李忠厚脑袋一巴掌。
李忠厚就跟谢广浩撕把起来,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就听几十米外一户人家的门咣当一声打开,谢